“然后,”萧旖怜仔细回想道:“他说不是月亮。” 王善真思量了会,撑着食案缓缓起身,忽地反应了过来,她双拳紧握,扯着嘴角,激动道:“声声,三郎这是说他欢喜你?” 萧旖怜点了点头,坐到矮书案前,不紧不慢地理着铺散在案面上的纸,平静道:“是又如何?” “什么如何?”王善真挤到她身旁,夺过她手中的纸,着急道:“三郎欢喜你,你呢?你怎么想?” 萧旖怜耷拉着肩膀,无奈道:“他如今是大理寺少卿,我能如何想?不若取消婚约?” “你说什么?”王善真压住纸角,生气道:“这事我与你阿耶都不会同意,你想都别想!” 萧旖怜轻轻拉开她的手,拽回纸,抬头佯作乖巧般笑道:“阿娘便当我胡说罢了,一切全凭阿娘做主。” 王善真颇为不信,后仰着脑袋盯着她,质疑道:“当真?” “当真!”萧旖怜一面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一面内心嘀咕道:“得多攒些钱,为逃婚做准备了。” 王善真松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满意道:“也是了,虽然你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阿娘知道你这心里一直都有三郎,你瞧你这字,若不是因为你这六年里思念着三郎,日日练字,怎能写成这般模样。” 萧旖怜方想解释两句,还未来得及开口,王善真便又指着一旁的纸鸢,笑道:还有那几个纸鸢,以前你最爱追在三郎后头,同他一起放纸鸢了,如今,我次次来你房中都能见到纸鸢,想必你是时时拿出来看吧。” 萧旖怜摇头辩解道:“阿娘,我不是……” 王善真打断道:“好啦,阿娘知道你脸皮薄,莫要不好意思了,再过些日子你便要嫁给三郎了,阿娘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你们郎才女貌,实在般配,般配。” 萧旖怜强颜欢笑道:“是,阿娘高兴便好。” 王善真越想越高兴,扶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道:“我家声声这容貌,当真是像极了我。” 她扭头对着门外道:“可儿,紫英,你们快进来。” 可儿先一步迈进房间,紫英低头跟在后头。 王善真高兴地对着她们招手道:“可儿过来,紫英靠近些,你们瞧,岁岁这容貌是不是同我年轻时很像?” 可儿向来机灵,她跪坐到王善真身边,顺着她的话道:“夫人这么一说,婢子瞧着,小娘子简直同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王善真笑着捧起萧旖怜的脸,点了点头,又朝着后头的紫英问道:“紫英你说呢?” 紫英抬头看向她,规规矩矩道:“小娘子是夫人所生,自然像夫人。” 王善真掩嘴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道:“我啊,年轻时可是家里姊妹中最好看之人,声声像我,以后必有福气。” 她说着起身道:“说好半会儿话了,我有些乏了,可儿,扶我回屋。” 她走后,萧旖怜拍了拍脸颊,指着镜台道:“紫英,将铜镜拿来,让我瞧瞧,我真与阿娘年轻时一模一样吗?” 紫英拿来铜镜,举到她面前,犹豫道:“婢子没有见过夫人年轻时之容貌,但婢子觉得小娘子更像主人些,尤其是小娘子之眼睛,当真是同主人之眼睛一模一样。” 萧旖怜左右转动着脸,弯唇笑道:“也难为你方才要应和阿娘之话了,咦,我前些日子写在铜镜上之字,怎么没了?” 紫英转过铜镜瞧了一眼道:“那日柳娘子帮小娘子梳妆,说这铜镜上都是字,照不清人,然后便将这铜镜上之字都擦了,小娘子不记得了吗?” 萧旖怜敲了敲脑袋,一边回想,一边道:“好像确是如此,罢了,我再写上就是了。” 她对着铜镜,提笔写上:“欲知世事,先晓己心。” 写完后,她搁下笔,后仰着脑袋看了一会,淡淡一笑:“好了紫英,你将铜镜放回去吧。” 紫英将铜镜放回镜台上,看着铜镜上的字,好奇道:“小娘子,你为何总在铜镜上写这八个字?” “为何?”萧旖怜支手撑着一边的侧脸,随性又淡然道:“人活这一世,既不能太明白,也不能太不明白,我不过是想凡事先遵着自己之心意罢了。” “我这些年过得太过顺遂,以后许是要历些坎坷,日日看着这几个字,时时记着以我为先,往后遇着事,或许会清醒些,知道该选哪一边。” 她对着铜镜笑了笑,换了另一只手,撑着另一旁的侧脸道:“紫英,我是不是一个自私之人?” 紫英跪坐到她身旁,柔声道:“不知小娘子还记不记得,大概是三四年前之元日,婢子因为想念耶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