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远,师书白捧着铜钱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收好铜钱,捏紧了拳头,再三思索道:“我得将这铜钱还回去才行!” 于是他朝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直到寻至苏家门前也未见到她的身影。 他坚持不懈地在空空荡荡的大路上四处找寻着,良久,他摇头叹道:“罢了,我还是先去找柏二和苏三吧。” 萧家,躲在门后的容若礼在确定他已经离开之后,放心地松了口气,大步往萧旖怜的院落走着,撇嘴轻蔑道:“这呆子看着脂膏不润,却也不是个正人君子。” 萧旖怜远远瞧见她,高兴地挥着手迎了过去,笑道:“啊默,你可算来了,木娘方才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容若礼随她一同进屋,拉着柳青莲,迫不及待地问道:“木娘,你心悦之人何时变成了柏二郎?” 柳青莲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转移话题道:“啊默,你这钱袋怎沾了这么些泥水?” 容若礼接过帕子,包起钱袋,细细擦着,愤愤道:“我先前将钱袋掉在了半路,回去找时发现一个呆子正在捡钱,他一瞧见我便把钱袋还给我了,我原以为他是拾金不昧,还送了他一枚铜钱,没想到他竟跟着我一路追了过来。” 柳青莲往钱袋里看了一眼,吃惊道:“这些铜钱是你母亲之物?” “什么?”萧旖怜不可置信地倒出铜钱,一枚枚数着,在数到第九十九枚铜钱时,捂住了嘴巴,惊讶道:“还真是,木娘,你竟看一眼便发现了!” 柳青莲将铜钱一一收进钱袋中,掂了掂道:“啊默今日所带之钱比平日少上许多。” “木娘当真聪明,”容若礼将钱袋放进她手中,握着她的手道:“木娘,你明日与柏二郎成婚,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送你些什么好,这一袋铜钱是我最珍贵之物,今日我便将它送给你,祝你们日后生活圆圆满满,长长久久。” 容若礼是早产儿,自出生起便整日哭闹个不停,但只要手中抓住了一枚铜钱便会立即止了哭闹,但若是第二日不更换新的铜钱,她又会开始哭闹个不停。 她母亲将她拿过的那些铜钱一枚枚收集起来,放进钱袋中。 在她百日那天,她母亲永远的离开了她,奇怪的是她自那日起便再也没有哭闹过。 这九十九枚铜钱加上师书白手中的一枚铜钱,一共是一百枚,是她与母亲全部的回忆。 柳青莲知晓她的心意,也不推脱,将钱袋收进了萧旖怜送她的鎏金首饰盒中,搂过她,鼻尖发酸道:“啊默,谢谢你。” 容若礼倚着她的肩膀撒娇道:“木娘,同我还这般客气做甚,难不成你与声声成了姊妹,我便成了外人了么?” “怎会,”柳青莲搂过她,柔声哄道:“我可是一直将你和声声看作妹妹,从未当你们是外人。” “我也是,”萧旖怜一把扑到容若礼怀里,双手挠着她的腰侧,乐道:“啊默,叫我一声啊姊听听?” 容若礼最是怕痒,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连连开口投降道:“啊姊,啊姊,好啊姊。” 亲仁坊,柏家。 柏慎亘扔了件自己的衣袍给师书白,嘲笑道:“师大,你是去泥地里滚了一圈吗?” 苏言止掩嘴偷笑道:“何止是一圈呐。” 师书白顶着他们两的冷嘲热讽,黑着脸进了房间,换下满是泥水的衣袍,闷闷不乐道:“柏二明日都要成婚了,你们才想起我。” 柏慎亘倚着门,擦了擦袖口沾上的泥水,勾了勾嘴角道:“我们能想起你便不错了。” “不错,”苏言止倚着另一边的门,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师书白穿上柏慎亘的衣袍,跑出房间,气愤道:“无情无义。” 苏言止转头看他,他虽同柏慎亘一般高,但这衣袍对他来说依旧有些宽大,像是小郎君套了父亲的衣袍,显嫩。 于是他和柏慎亘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师书白捂着耳朵,愣道:“你们笑什么?” 柏慎亘笑完道:“柏二,帮我配一副解酒药。” 师书白不解道:“要这做什么?” 柏慎亘看着他,认真道:“吃呀!” 苏言止忍俊不禁,揽过师书白的肩膀,悄声道:“师大,他酒量不行,明日可便靠你了。” 师书白顿时反应了过来,叹道:“原来你们是想叫我来替酒。” “不,”柏慎亘也揽过师书白的肩膀,朝他抛了个媚眼,和苏言止异口同声道:“我们是想你了。” 初十,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