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鲜血,溅落在正气司掌事的身上,她回身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惊愕到忘了动作。
温渺看到一人千面胸前狰狞的血洞,不知为何浑身忽然冰冷一片,指尖几乎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刘富贵收剑,面色凝重了不少,金不收已经飞似地跑过来,迅速封住一人千面各处灵穴,将他的性命保住。
众人纷纷看向凌雨,而他云淡风轻地甩了甩手上的血,无奈般地叹气,向温渺解释道:“我见他们迟迟拿不下人,这才出手,再让他拖下去,不知还要伤多少人。”
一人千面修为高深,尚且能挡住这致命一击,倘若方才不是他闪身来挡,只怕便那位掌事不死也要重伤。
分明还没有到最要紧的时刻,何必要拿人命来赌这一下。温渺知晓凌雨是出于好意,他有自己的考量,但她不能认同这种方式。
但如今并没有出事,又的确如他所说,很快降下了一人千面,她又何必出言指责,伤他一番好心。
但……
“你怎么了?”
刘富贵察觉到温渺面色不对,出声询问。
温渺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目光落在一人千面身上没有应答,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你好冷。”凌雨凑近,垂着眼轻声询问,表情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小心翼翼。“你脸色不好。”他问:“我做错了,是不是?”温渺的目光落在一人千面胸前的血洞上,不断扩散的猩红,仿佛也将她痊愈已久的旧伤牵动,她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不是。”
她摇摇头,微微侧过脸去,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凌雨意识到她想抽出手指,忙又抓得更紧,略慌乱地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
温渺正想开口,便听到那位正气司掌事开口道:“在下天枢派姜旻,是本地正气司掌事,敢问几位是……”
她回身看去,只见那位姜旻,说话的时候,目光仍几次打量一人千面,面上丝毫没有抓住花榜杀手,立下大功的喜悦。严肃的表情中,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金不收为一人千面封穴保命后,刘富贵又封了他的功体,让他昏死过去。她心中不满,起身后瞪了凌雨一眼,才对姜旻道:“在下金不收,江湖人称千金借命,旁边这位是我的徒弟。”
温渺想起要行礼,忙将手抽了出来,恭敬道:“姜前辈叫我小枣就好了,我是从昆仑来的,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还没有仙篆。”
说完后,轮到凌雨,温渺担心方才凌雨的行为,让这位前辈心中有怨,便先他 步,道:“这是我的好友凌雨,琅华人土,只是寻常散修。方才他为破局 时情急,多有冒犯,险些伤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凌雨见她这么说,也乖乖跟她一起低头,附和道:“还请前辈见谅。”姜旻的确有所不满,但一个小辈为正道除害,只是险些伤了她,并没有真的伤到。她作为正气司掌事,如何能与人计较这种事,想想便也算了,并没有介怀。她颔首道:"无碍,将人抓到便好。"说完,姜旻低下头,看向顶着她属下的脸,此刻正倒地不醒的一人千面。
身为无相,莫说重伤昏迷,即便是死,也不会立刻显出原形。
起初她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有这样大的能耐,竟能与赫赫有名的一人干面缠斗这么久。不过千金借命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能与这个人相交同行,想来不是简单人物,只要不在琅华作恶,
她也不必刨根问底。
但方才那一下,能想到利用她的命,逼一人千面现行,说明此人必然知晓了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些,脸色难免不好看。
姜旻很快吩咐完余下弟子将伤者送回镇上,自己则带着亲信留下,准备与几人商议处置一人千面的事。温渺不好说出口,刘富贵却不会留情,直言道:“你方才之举太过极端,险些伤了无辜。”凌雨面对他,毫无方才认错的态度,冷笑道:“优柔寡断,不肯取舍,才是蠢人浪费时间。”
温渺听得皱眉,忙插进两人中间,无奈道:“人命不是随便可以舍弃的东西,我知你方才心急,日后切莫如此了……”她总是不愿先行以恶意揣测什么人,即便凌雨的行为她难以认同,又说出这种话,她还是想为凌雨开解,相信他只是一时情急。凌雨见她说话,似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便也应了一声不再争执。
刘富贵的视线落到温渺身上,轻轻掠过后,难得露出了一种不悦的表情,随后闭了闭眼,说:“与其护着他,不如先想想自己。”温渺正疑惑自己怎么了,姜旻已经转过身,忽地开口道:“我不曾私通魔道妖人,也不知他是什么人。”这说的,自然是地上那位一人千面。
毕竟一人千面能拼上性命替她挡招,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用头发丝想也知道不寻常了。
面对金不收与刘富贵目光中的打量,她已经不愿再计较是否有人深挖过她的事。
凌雨扶着温渺,因为伤重,有气无力半搭在她身上,斜睨了姜旻一眼,幽幽开口道:“哦,你是说,这位赫赫有名的花榜杀手,是善心大发,才想着替你挡伤的吗?”姜旻面色立刻又阴了下去,刘富贵皱了眉,但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