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摞火纸,唐涯的神色有瞬间的复杂,然后就化作了更深的悲伤。
他缓缓蹲下,无言沉默许久,只静静烧着火纸,直到火盆里已经堆不下了,他才开口,声音嘶哑憋闷。
“糖糖被掳那天发现了点儿不对,怕有更多无辜之人还身处险境就央求父亲顺着那点线索去查了,却没想杏林堂地下贩卖人口已经发展成一门生意了,背后有个修为不低的修士,父亲没做准备,被偷袭受了重伤,经脉具废,父亲不堪折磨便在咽气前把修为灵力都传给了糖糖,糖糖自觉害了父亲无颜留在剑南便也走了。”
他的神色极为悲伤,一夕之间没了父亲,视为宝贝的妹妹也离家远走,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瞬间什么都没有了,连现在的悲伤都是隐忍的了。
真相未必如此,谢今华还是有片刻的不忍,为的却是那些被掳去的百姓,他只说是杏林堂一事发展成了一门生意,背后却是多少生灵无归,家庭破灭。
孟霁垂眸看向她,眼神轻柔平和,自带安抚劝慰之意。
她抿唇舒展愁容,轻轻对他点了点头,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事,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唐涯现在经历的也不过是杏林堂一事中那些家庭经历过的事罢了,所以孟霁对他提不起怜悯之心来,安慰过谢今华之后就冷声道,“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正常人听到他这般悲惨的经历多少都会安慰上几句,至少不会这般冷漠逼问,但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他印象中的正常人,他也不需要他们的安慰,唐涯堪堪收起悲伤,敛眉思索了会儿答,“杏林堂那些伙计虽没有修为,但都有些拳脚在身。”
“贩卖人口一事他们这几年才开始做,他们知道的不多,只负责抓人送到城郊那个院子,至于其他的……背后之人把线索尽数毁去,我们实在没查到什么。”
他这番说词乍一听是没问题,应付其他修士也勉强,但她们是半点不信的。
首先,暗道的存在他们并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其次,暗道里出现的唐鹄的灵力也很诡异;最重要的是,若唐元若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愧疚,那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救唐鹄,那她就不会到现在都没给她传信。
见两人都一脸淡然,唐涯便也猜到他们没信了,但他还是镇定道,“能告诉二位的就这么多,恕不招待了。”
她们知道唐涯的担心,也不想在此多耗时间,于是直接挑明了,“杏林堂下方的暗道里有唐鹄的灵力,这作何解释?”
唐涯麻木摇头,“不知。”
他这么不配合,两人只能来硬的了。
“我们要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她语音刚落,孟霁抬手就用结界封锁了屋子。
唐涯木然地看着他们动作,兀自在旁边坐下合上了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这些人是不是都被送去炼魔了?”谢今华在他对面坐下。
唐涯眼底又是一抹惊讶,刚刚还准备咬死不理她的,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放弃了抵抗,“为什么会有这个怀疑?”
“永水镇的事听说了吧?”孟霁倚在门口冷声道。
这几天他都忙着办丧事,还真不知道。
看着他眼底的疑惑,她接过话头,“永水镇同小姑山一样被屠镇了。不同的是,这次是镇子上先有人修磨道,而后开始有人炼魔,到最后屠镇。”
言下之意他已经懂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两人好几眼,眼底一片愁色,这事儿发展的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甚至有很多部分他自己都是糊涂的。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们知道这事和你父亲有关,我们不会说出去的。”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谢今华适时开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这事儿更是关乎剑南百姓的安危,他终是选择了和盘托出。
“这事儿我知道的不多,”他轻叹了口气,呆呆看向地上的火盆,“那日你们离开后糖糖就和父亲起了争执。”
“为何?”谢今华不解。
“因为那些伙计绑糖糖时给了她一块垫子,糖糖便咬死了那些人同城主府有联系,父亲说是她想多了,那些人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唐涯苦笑道。
“糖糖觉得若他们真的只是普通人口贩子,以她的身份,发现了他们的暗道还被捆了过去,那他们根本就没可能放她走,给垫子的举动也是多余的;就算是碍于她的身份,他们想的也该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相反的,他们给垫子的动作就说明了他们是不敢杀她的,而且,她觉得给垫子是因为他们知道她身体不好,怕她冻死在那儿,他们这么害怕只能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是和她有关系的。”
谢今华和孟霁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意外之色,当真没想到她是从这发现异常的。
“争执无果,糖糖直接去杏林堂亲审了那几个伙计,等她出来时那几个伙计就都死了,我和父亲都没能近身;当夜回去她并没说什么,而后几天就一直不在府里,再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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