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你真灵有损,天生不足——你父亲,便正是为了化解你这先天不足,却又不愿意牵连于你,这才有了洞天当中的诸多变化。”
“你看看你身边的那些血肉,那些魂魄,那些本源。”
“你难道就察觉不到,在这元气的流转之间,你的本源,正飞快的增强吗?”
“你这小辈,若非是因为你冒冒失失,将那六臂镇海机甲炼化,我这徒儿,你这父亲,又何必要冒险行事,以增强你的本源,免得你被那六臂镇海机甲所害?”
“无穷好处,尽数归于你,无数恶名,尽数落于你父。”
“苍天垂怜——这偌大的牺牲,谁看了不动容?”
“怎么到了你这里,却是如此的不知感恩?”
“甚至于,连生身之父,都不愿认?”
他看着太乙真人,满脸都是疑惑。
“太乙道友,这就是你教化出来的弟子么?”
“你就打算,以这样的教化,消除他那天生的戾气?”
“荒谬!”
“荒谬!”
“广成道友,怎么就被你蒙蔽,要将阐教权柄,寄托于你?”
“如你这般,能执掌得了阐教门庭么!”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闻言,敖丙亦是感慨。
能言善辩——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能言善辩。
坏的,能说成好的。
恶的,也能说成善的。
那一张巧嘴之下,阴阳,黑白,善恶,便几乎是被彻底的颠倒了过来一般。
那造下了无穷孽业的李靖,便在这言语之下,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为了师门忍辱负重,为了孩子背负一切的伟大之人,这样的形象,任是谁来,都要发自内心的,说一声,‘伟哉,壮哉’!
这一刻,就算是敖丙,都在心头皱眉,在心中思索,面前这一局,要如何才能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哪吒的声音响起。
“李靖,你这巧言,瞒得过天下,却瞒不过我!”
“我师太乙,对此有所顾忌,但我哪吒,却毫不在乎这孝义之名!”
“李靖,你不是要我这一身血肉吗?”
“来,这一身血肉,我现在便还给你,生身之恩,就此两清!”
“至于你之生死,天规杀不得你,但我哪吒,却能杀得你!”
“后卿,我之友也——其死于你手,无论如何,我都要替他讨一个公道的。”
“我必杀你!”
“这非为善恶,只因恩怨!”
听着哪吒的言语,无论是李靖还是燃灯道人,眉头都剧烈的跳动起来。
在他们看来,哪吒不过六岁,其阅历,几尽于无——而这金塔当中的诸多梦境,却是数百世,上千世。
再加上阐教那长幼有序的教化。
这么下来,无论如何,哪吒都应该被那梦境所影响,甚至于连本性,都要被梦境所取代一般。
但谁曾想,那无数的梦境,竟是完全不曾对哪吒造成丝毫的影响一般。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他们这样千万年的太乙,在这陡然经历了无数个梦境的冲击过后,也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闭关,才能逐渐的洗刷那梦境对自己的影响,以稳固自己的心灵,稳固自己的本质。
可哪吒……他凭什么!
这唯我唯念,万世不移,对什么礼法,言论,都丝毫不屑一顾的姿态……哪里还有阐教弟子的姿态。
那分明就是截教真传!
金塔上,以血肉为薪柴的火焰,一点一点的跳动,一点一点的扩散,从哪吒的身上,缓缓的往这金塔之间弥漫。
火焰的漫卷之间,便似乎是有许许多多的身形,逐一的在火焰的阴影当中显化一般。
“赵公明,又是你们!”
忽地,一大群身影,便在燃灯道人的心头浮现出来——他突然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哪吒才和那些截教弟子们,厮混过一阵子!
“太乙,看看你这弟子,被截教弟子带成什么样了?”
“还不快快将他拦下来?”燃灯道人在灯盏的灯芯上一点,便要将自哪吒血肉之间弥漫的火焰给收进去,却被太乙真人给拦住。
太乙真人目光落到燃烧的金塔上,引动洞天的力量,往那火焰当中深入,护住哪吒的真灵。
“这天地之间,为师为父的,能将弟子孩儿,逐出师门——为弟子为孩儿的,自然也能将一切,都还回去。”
“我不觉得我这弟子有错,只恨,他当下这痛苦,不能替他承担。”
太乙真人看着那越发恢弘的火势。
“哪吒,且放手施为好了——为师,自然会护住你的真灵,纵然你魂飞魄散,为师也定然送你真灵转世,然后不计代价,将你找回来,重新收入门下。”
“太乙,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看着太乙真人的回应,燃灯道人手中的乾坤尺,便是直接往太乙真人的身上打了过去。
然而,那尺子才刚刚举起来,二十四颗定海珠,便已经压到了那尺子上。
“削骨还父——终究是免不了这一遭么。”
“既然要烧,不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