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的沉默之间,变得更加的沉默。
刹那,三军皆是鸦雀无声。
而楚王,也丝毫没有要扭转沉默的模样,只是继续大笑。
不过,在楚国大军都在王孙满那姿态之下沉默的时候,楚王这大笑声,就异常的让人觉得心虚。
“子无阻九鼎!楚国折钩之喙,足以为九鼎。”片刻,熊新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虚’一般,便收敛笑意,做出强势姿态。
“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
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
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
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
天祚明德,有所厎止。
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
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王孙满冷眼道。
“寡人,谨受教。”楚王踏出车架,对王孙满肃然一礼——也就这一礼,熊新便是真切的感受到,那融化在人道之气当中的,对他,对楚国都若即若离的九鼎之本质,便是不经意的,向他,向楚国,稍微的靠拢了几分。
“先生可愿随寡人归于楚国,以见寡人之德?”
“寡人,愿以上卿聘之。”
他终究还是不舍得就这样让王孙满去死。
王孙满的神色也忍不住犹豫刹那,就似乎是陡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但随即,他的神色便再度变得坚定。
“先生,告辞。”
“愿十载过后,我楚国之德,能跨越山水,传之先生耳边。”
熊新当即引兵而返。
……
“这就回去了?”
“九鼎他不要了?”
“带着大军徒然无功的这么走一遭,就平白的回去了?”
“这楚王忍得下这一口气,他麾下的那些士卒们,天大的功勋尽数不见,难道也甘心?”
天上那些都已经准备见证人王陨落的仙神们,看着人间的这一出,可谓是掉了一地的眼球。
“正是如此,圣人他们才选择了人族。”
“也正是如此,娲皇娘娘,才是无论在哪一个世代,都要造化人族。”
“不是吗?”
“人族啊,就是如此。”
“就算是而今这般的大争之世,但却也依旧会有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和义气。”
“然后被这浪漫和义气影响,将所谓的颜面,将所谓的利益,都抛之于脑后。”
“就如当年商周的终结时,武王孤身而入朝歌。”
“楚王如此,楚国如此——这,已有人王之象矣!”
“我们作为仙神,更应该有这种浪漫才是。”
有唏嘘的声音,在诸多大罗的耳边响起——那是太白金星的声音。
过往的世代……天地之间的大罗们,敏锐的注意到了太白金星言语当中的未竟之意。
显然,这位太白金星,也已经承接了那来自于归墟的过去。
可他的修为,却赫然依旧只是太乙。
那源自于归墟的道果,依旧无踪。
“太白,你……”天庭的披香殿中,玉皇大帝君盯着面前的太白金星,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恍恍惚惚的,他看到一道无比锋利的剑芒,自此世而出,直入归墟,将那属于归墟的,过往太白的道果,给斩得干干净净。
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所发生的事。
那是承接了归墟的太白,做出了他最终的选择。
他接受自己的过去,但也拒绝自己的过去——归墟的过去之下,却让他的立场,更加的偏向这一个世代。
而那被他自己所斩碎的道果,便是他和过去彻底划分的界限。
“太白,你我联手,数十个世代,竟比不过昊天这一世吗?”
“陛下,您错了,过去的太白,亦错了。”
“天帝者,天地之君也!”
“连人间的诸侯和凡人都知晓,在有的时候,是不该去计较利益之得失的。”
“陛下,您亦见过此世,却为何,还要沉溺于归墟不出呢?”
“陛下,您是天帝啊!”
太白金星说道,神色异常的复杂——玉皇和昊天,归墟和此世。
一个,是曾经的旧主,归墟当中诸多世代都命定的君臣,无比的亲密无间。
另一个,却是慨然的新王,带着太白见证了全新的天地,带着太白跳出了那注定沦丧的轮回。
他自己,已经将过去和现在,分得分明,并且从中跳了出来。
但玉皇,却依旧还在其中沉迷,还在其中算计。
“此世的繁华,是建立在信任的谎言上的。”
“太白,连你都舍我而去——可见这信任二字,是多么脆弱?”
玉皇的脸上,悲哀和冷厉,相互交错。
随即,他衣袖一扫,太白的身形,顿时就从披香殿中飞了出去。
因为太白的言语而将目光落到了天庭的大罗们,亦是默然。
尽管太白作为星君,他在天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