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藿坐在沙发上,看向站着喝水的问萦。
很平静的叙述。
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问萦猛地灌了口柠檬水:“那是为给你解围。”
“我不问,你想接着被霍霆灌酒?”
现在的曲藿看着冷静,实则压根不讲道理。
曲藿终于移开了视线。
水越喝越躁。
问萦以为他终于消停,想去给自己再加些水。
可他刚要走,袖口就被轻轻地拽住:“对不起。”
曲藿的动作很小心,言语真挚到卑微,不含半点阴阳怪气。
问萦刚上来的火气瞬间被浇灭。
对不起,对不起。
又是这招。
曲藿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不能有点别的手段?
“没人逼着我做事。”问萦在心里叹了口气,“别总和我道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要真觉得对不起,下回不要别人敬酒你真喝了。”
他真遭不住曲藿喝酒。
曲藿巴巴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亮了些。
“嗯。”
“松开。”问萦拍拍他的手,“洗脸去。”
曲藿这才松手:“好。”
“要我教你洗?”
看他坐着不动,问萦好气又好笑。
“拿毛巾,去洗手间。”
曲藿抬头,真挚地和他对视:“站不起来。”
问萦:......
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沙发和茶几中间,堵住了曲藿的路。
“哦。”
问萦佯装若无其事地挪开。
“去吧。”
曲藿这才缓缓起身。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对他的作用愈发明显。
在曲藿站起来的瞬间,问萦明显感觉到他踉跄了下。
“当心!”
他连忙扶住曲藿。
因为是面对着面,两人原本就进的距离愈发地近,几乎是快要脸贴着脸。
曲藿愣愣看着他。
问萦迅速松开手,轻咳了声,平复狂跳的心脏:“快去。”
他是为了保护那两件金贵的西装衬衫,没别的原因。
曲藿明显还想问什么,但他点点头,在问萦的注视下成功迈进洗手间内。
洗手间传出流水声,问萦才放心下这个醉鬼。
思绪已经乱成一团,不愿剖析醉鬼的举止,问萦打开手机逃避现实。
他迫切地希望有谁能发条消息给他,转移他的注意。
让他不去想什么“怕你走”和“对不起”。
可惜没有。
他看了一圈,给顾溪澈发去条消息。
Ying:〔明早集合前来找我,有事要说。〕
发完消息,洗手间里的水声也停了。
曲藿走出来时脸已经被擦干,但还有些头发沾了水汽,连带着他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
“洗好了。”
他走到问萦跟前,乖乖道。
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狗。
问萦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比喻。
本就受不住曲藿专注又安静地盯着他,眼睛里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下问萦更受不住了。
“洗好就去睡觉。”
问萦再次避开曲藿的视线。
可醉酒的曲藿罕见违抗他的命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分钟后。
问萦败下阵来:“有事快说。”
他不和醉鬼计较。
“宝宝。”
浑身的血液往头上涌,问萦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这是曲藿会说的中文吗?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迎着他的视线,曲藿坦坦荡荡:“宝宝。”
一声叫得平淡中带了几分温柔,没有趁酒意调情的意思。
莫名有几分宠溺。
很好。
不是做梦。
......
不,一点都不好!!!
曲藿怎么可以用最冷静的语调,发最大的疯。
问萦深吸一口气,脸颊通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想让自己输阵,他状似凶狠地瞪了回去。
这下就算对面是醉鬼,他也要计较了。
“霍爵月这么喊过你。”
提到霍爵月,曲藿声音里带了无形的压迫。
问萦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顺着曲藿的话问:“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记得。
曲藿依旧发着平静的疯:“那天晚上,你去酒吧找他的时候。”
不要强调是晚上,听着很奇怪。
问萦咬了下腮肉,迫使自己的脸变黑:“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这你都记?”
所以曲藿赖着不肯走,就是因为他今天提过一嘴霍爵月,又提了喝酒,就开始惦记霍爵月喝得烂醉如泥后喊的那声“宝宝”。
要是平时的曲藿,恐怕想破脑子也没这种联想能力。
“记得。”曲藿执拗。
“他还说......”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