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了好半晌,慢吞吞咽了咽口水:“你的床,我们两个睡不下吧。”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早就料到少爷从小打到没睡过这么小的床,林夏好笑又严肃地看着他:“应该不会。床宽一米二,两个人挤挤差不多。”
祁修阳:“……”杀了我。
老家这几年发展不错,十字路口的街道拐角盖了个大型商场,虽然比不上淮中市中心繁华,但也是应有尽有,吃喝玩乐一遭不在话下。
两人买了不少生活用品,主要是祁修阳比较龟毛,觉得不能委屈自己凑合过这个寒假,最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林夏在他的怂恿下打破原则买了一套奶油色床单。
他们把东西存好,杀到楼上吃了顿火锅,祁修阳饿的两眼发昏,疯狂点了一盘一盘的菜和肉,嘴里还嚷嚷着说不够,林夏扶额只觉得头疼。
果不其然,吃了不到一半,少爷开始捂着肚子说饱了,并开始给林夏夹菜让他多吃点别浪费。
林夏顿时头更疼了。
吃饱喝足天已经昏黑,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祁修阳拿起衣服直接去了浴室,他抵着门能听到林夏打开冰箱的声音,抿了抿唇,耳尖悄悄发热。
和自己喜欢的人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床上,真的是期待中夹杂着担心。
他调低了水温,到温凉状态,洗了个漫长的澡,对着镜子坚持到脸上的红色褪去才出门。
“林夏。”喊了一声没人应。
祁修阳愣了一下,发现屋里格外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但林夏外套分明还在,他找了一圈,可是前前后后没见到林夏的身影。
手机没收到任何外出的消息,祁修阳擦着头发的毛巾一顿,皱了皱眉,给林夏打了电话。
打到第三个电话才接通。
“你在哪儿?”祁修阳听到电话里有风声。
人群嘈杂,林夏声音哆嗦颤抖,能听出说话使着劲儿:“哥,我马上回去,你别出来。”
“你在哪儿?”祁修阳语气非常硬。
林夏知道他哥的性格,只得实话实说道:“今天我们出门,路过的那条湖,你还记得吗?”
“记得。”祁修阳快速道。
林夏:“我在湖边。”
不等祁修阳问发生了什么,林夏已经挂了电话。
祁修阳拎着外套飞速跑出门。
作为李女士口里合格的路痴,祁修阳跑的时候完全是走到一个路口凭着感觉跑向另一个路口,但他慌张的时候感觉都挺准。
去的路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林夏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在老家有什么旧仇人,林夏有没有受伤。
可真正见到林夏时祁修阳膝盖以下像是灌了铅。
林夏浑身湿漉漉地跪在人群中央,他头发滴水上面沾了点水草,比在淮中两人初见时的模样还要狼狈:“医生呢?医生还没来?”
面前站着的穿着大红色棉袄的妇人劝他:“早几个月就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冬天在河里这么冻一下,八成是活不成了!”
“你闭嘴!”林夏瞪着那个人。
祁修阳从没见过林夏这么凶的样子。
刚来淮中时的林夏也经常和林家夫妇吵架,可表情没现在这般痛苦和恼怒,祁修阳从人堆里挤到他面前。
又听到大红棉袄妇人说:“你们父子俩都不知好歹,好心劝你你什么语气!他早死晚死不都一样,活着也是白活!”
“医生没说他死谁也不能说他死了!”林夏抬头猝然看见了祁修阳,眸中的戾气还未来得及收。
地上躺着的是黑狗,林夏喊了十二年的黑爸。
二十分钟前,在祁修阳洗澡的功夫,他拎着新买的饭菜水果还有棉被想要给黑爸送过去,黑爸家离他的住处不远,往日天黑就会回到狗窝,林夏没找到人,在附近转了几圈,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救命,跑过去发现喊救命的是岸上的人,有人认出他,告诉他水里淹的是黑狗。
林夏直接跳了进去。
可惜他去的好像终究是晚了一步,黑狗如今紧闭着双眼躺在众人面前,九死一生,只是这一刻,林夏后悔让祁修阳来了。
“……哥。”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解释我刚刚不是凶你,你不要怕我。因为老家的人大部分怕他。说他古怪。
可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祁修阳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蹲下来抱住了他,手捂住他冻僵的耳朵。
“傻不傻。”少爷心疼坏了。
这时周围开始有人议论祁修阳的身份,嘈杂不已,大红棉袄被林夏吓住,身边的人说了一嘴:“已经没气儿了,医生来了有什么用!”
林夏手指放在黑狗的鼻息停顿了几十秒,嘴唇顿时苍白,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救护车来了,我们去医院。”祁修阳抓住他的手,扶他起来柔声安抚道:“不论结果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几名医生用担架将黑狗抬走,林夏脑袋埋在祁修阳脖颈,闷声哭了出来:“哥,你说他为什么要跳河?”
祁修阳说不出话,慢慢抱紧了他。
跟着去医院的还有几个好心的邻居,手术室的灯亮着,几人和林夏打了招呼,祁修阳替他挨了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