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没与明裳说过一句话。
她其实也是有心与宓贵人缓和干系,宓贵人能?由皇上钦点到行宫伴驾,可?见皇上待宓贵人仍是宠爱,她欲言又止地抬头,见宓贵人似是正?赏着景,看也不看她,也没热脸贴过去。
两人走到竹林,便见里面有几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明裳定睛一看,与守在外?面的全福海对视上。
全福海瞧到竟是宓贵人,双眼惊喜得冒出亮光,紧跟着,就看到了宓贵人身?边的张嫔,他脸上笑意僵住,倒有些尴尬。
张嫔虽是诞下皇子,倒底不如宓贵人受宠,端看能?讨皇上喜欢,还得是宓贵人。
他走到跟前,拘了礼,“奴才给两位主?子请安。”
明裳往里瞄了瞄,蹙眉,“可?是皇上在?”
全福海答正?是,心道,皇上正?在里面练剑呢,这两位主?子可?真是巧了,怎么走到这来?了,不过……宓贵人怎么一副十分遗憾,颇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仿似皇上在这,还打扰了她与张嫔的雅兴,他嘴角抽了抽,旁人求都求不得福气,宓贵人还嫌弃上了。
既遇到了圣驾,总没有不去请安的道理。全福海转身?,引二?人前去面圣,李怀修就已?从竹林中出来?,男人脚踩紫金长靴,着寻常的圆领长袍,袖口束紧,通身?贵气,看到明裳二?人,轻扬了眉峰,似有些意外?。
张嫔与明裳屈膝福了礼,李怀修点头,先问了张嫔,“温儿到行宫中可?有哭闹?”
张嫔微顿了下,柔声?答话,“温儿性子乖,到行宫后无不适应。”她动了下袖中的指尖儿,水琳会意,极有眼色上前,“主?子,小皇子这时该是醒了。”
她轻轻颔首,望向面前的帝王,“皇上,温儿醒了怕是要找嫔妾,嫔妾先行回宫了。”
李怀修左手负在身?后,并没有多问,话音平淡道,“前不久朕新得了一只描金嵌珠珊瑚的长命锁,朕让全福海送去绮霞楼,朕也许久未去陪陪温儿,今夜朕过去看看他。”
小皇子这时还未睡醒,张嫔借口离开,不过是因为她也清楚,皇上待她,除了温儿,并没有别的话要说。宓贵人与她不同,她曾见过宓贵人与皇上的相处,两人之间,任凭是谁,都插不进去的,此?时离开,反而最好。她从不期望与帝王的情谊,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她更愿意抚养好自己的温儿。
张嫔离开,明裳望着张嫔远去的身?影,微拧起眉。
她转过脸,已?经面色如常,因在日光下走得久了,脸蛋烫得发红,眸如灿水,嫣然无比地望着他,娇嗔道:“皇上故意与张姐姐提起小皇子,岂不就是暗示张姐姐回绮霞楼,张姐姐面皮薄,皇上也不怜惜张姐姐走了这一路,不让人坐下歇歇。”
李怀修脸瞬间黑了,磨了磨牙根,屈指弹了下这胆大包天女子的额头,“朕便是不知怜惜,又如何?知不知道凭你说的这句话,朕但凡狠下心,现在就让你在这跪上一日!”
男人两指是真的使了力道,弹的明裳脑门通红,她呜咽一声?,眼眶里蹦出泪花子,委屈哒哒地咬唇,才学了乖,“皇上别生气了,嫔妾知道错了……”
难得没再跟他顶嘴,李怀修冷睨她一眼,顺了气,转身?回了竹林,沉声?撂下一句,“跟朕过来?。”
明裳揉着发红的额头,不动声?色地,向林外?看去一眼,树林阴翳,人影晃动,出来?的,不过是一个洒扫的宫人。她淡淡低下眼,神色思量一瞬,才抬了脚步,跟了进去。
待宓贵人进去,全福海也顺着宓贵人的视线,又往那头看了一眼,招来?宫人附耳,低低吩咐。
远处,那装作?洒扫的宫人提着裙摆越走越快,终于不见了后面竹林的影子,才敢大口喘息,她原以为自己伪装得够好,不想那宓贵人竟如此?警觉。
对面过来?一个小宫女,神色匆匆,见她这副模样,面容惊慌,急声?闻道,“如何,可?是被御前的人察觉了?”
扶着膝盖吐气的宫女摇头,“并未,我本?是在那处洒扫,旁人察觉不出什么。”
“如此?就好。”
两人放下心。
“只是,那宓贵人确实言行无状,当时我都要吓死了,几乎以为宓贵人要脑袋落地,也不知宓贵人怎么敢那般在御前说话!”
两人交换着御前的见闻,却?不知,这番对话,早落入了旁人耳中。
……
密密耸立的竹身?遮挡住了炎炎烈日,斑驳摇曳的光影明明晃晃落到林中男女身?上。明裳蹙紧眉心,吃力地握着男人的长剑的剑柄,女子容色妖冶艳丽,鼻尖沁着的汗珠都仿似做了珍珠点缀。
她咬着唇,手腕挽剑,模样十分委屈,泪目盈盈地朝坐在圆凳上闲散饮茶的男人望去,“嫔妾觉得,这些时候,一刻钟也该到了。”
李怀修嗤一声?,郎心似铁,“那便再站上一刻钟。”
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便是不长记性。
李怀修深以为然,这女子是被他宠得过头,才言行无状,不知分寸。
男人是铁了心责罚,明裳心底默默叹息,只能?费力地举着沉重的长剑,刺目的日光正?射到她的眼底,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