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御花园中?摔倒的情形,她身边跟着的宫人,都是?自己精心挑出的,不会背叛于她,也非有人在背后伸手,要将?她推下台阶。那时,她穿过垂花门,刺亮的日光射到她眼?底,她眯了眯眸子,一瞬的失神,让她失了重心,身子斜倚,才致使跌落台阶。
她抿了抿唇,“圣驾离开咸福宫前,皇上可有说过什?么?”
水琳诚实地摇摇头,“皇上得知主子无事,便……”她顿了下,打?量主子神色,轻声?,“便抱起宓贵人上了銮舆,往永和?宫去了。”
张贵人眉心一跳,抓住了其中?紧要之?处,讶异地看向水琳,“皇上是?抱着宓贵人乘上銮舆的?”
水琳点头,正要安抚主子不要伤心,皇上还是?看重主子的,不然为何等?到主子无事才离开,却见主子温温柔柔地笑了下,轻嗤,“如此,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泛酸了。”
水琳呆了呆,有些无言,主子都怀上皇嗣了,竟还是?作?壁上观的态度。水琳真不知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哪有嫔妃不争宠的,偏生主子性子又是?如此。想到这?儿,水琳不禁感伤,主子倘若嫁的是?寻常男子该有多好,偏偏那人是?皇上,上位的君王,薄情亦无情。主子待皇上,是?早就没有了期待。
皇上重视皇嗣,既是?什?么都没说,定也要查清,不会将?这?事压下去,只是?张贵人自己都有些不确信,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算计。
那人,又会是?谁呢?
……
明裳脚踝扭伤,懒在顺湘苑修养,倒有由头不必到坤宁宫问安,听那些耍弄的心思。
三?月末,张贵人搬回了听月坞,皇上亲自下令,张贵人养胎为重,不必再?去坤宁宫问安,六宫也不必到听月坞探望。这?一月里,皇上去了两回听月坞,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围着张贵人转,将?这?一胎养得极好,张贵人身子也有七月,入夏就该要生产了。
明裳懒在顺湘苑,吩咐月香注意着六宫的消息。
这?夜,圣驾去了景平宫。
景和?公主年岁小,起初到景平宫哭闹了一两日,慢慢才安稳下来。姜嫔照顾着景和?公主也算尽心,深更半夜听见哭闹必是?要亲力亲为,亲自去哄。
月夜朦胧,乳母将?熟睡的景和?公主抱去了偏殿,伺候的宫人垂低着头,捧着茶水奉到案上。
姜嫔翻过两页后宫的账册,拿到男人面前,“嫔妾已经核对好了这?月的账册,请皇上过目。”
她合唇,瞄了眼?男人的脸色,继续说,“这?月,宓贵人与张贵人养病,用?的药极好,用?度难免多些。开了春,六宫裁制新衣,小公主身量长得快,故而多裁了些衣裳。”
李怀修捻了捻扳指,翻一页对账,淡声?,“这?些朕都知道,不过是?些衣裳首饰的用?度,不必细究。”
姜嫔垂眸,轻轻应了声?“是?。”
李怀修眼?眸扫过记下的账目,视线在重元宫停留一瞬,不动声?色地,掠了过去。待看完,姜嫔俯下身子,捧着六宫的对账,交给宫人收拢妥当。
宫灯的剪影映着男人的侧脸,李怀修转着扳指,眼?底深深,帝王自成的威仪气度,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皇后身子不适,自顾不暇,下月城门施粥,由你代皇后前去监管。”
姜嫔一怔,神情错愕,她知晓皇上不知何时,已经对皇后不满,便将?协理六宫之?权交于她手,也算是?制衡皇后,只是?她没想到,城门施粥,乃是?天家恩赐,皇上竟然要将?皇后的监管之?责交托她手。
她跪下身,神色似有惶恐,“皇上旨意,嫔妾不敢不尊。”
李怀修垂下眼?睫,看向跪身的姜嫔,“你侍奉朕已久,虽无子嗣,却也克娴温良,你父为国奔走,劳苦功高,深得朕心。明日朕便着礼部拟旨,册封你四?妃之?位。”
姜嫔心口砰跳,蓦地抬头,她如何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到四?妃之?位。她目光怔怔,恍然失神,竟有一瞬间的痴望,直到对上男人深沉淡薄的眼?光,瞬时清醒,她心底苦笑,却要恭敬地跪身谢恩,“嫔妾谢皇上隆恩。”
皇上待她,素来只是?权衡,她母家有了倚仗,膝下养着景和?公主,是?最合适天子用?作?在六宫的掌中?刀。
姜嫔闭了闭眼?,她聪明,深谙此道,也知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翌日,御前下旨,册封姜嫔为贤妃,阖宫哗然。
姜嫔骤然升了位份,六宫便忘了,皇上曾经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宓贵人乘上銮舆之?事。
宓贵人与张贵人留在各自宫中?修养,今儿坤宁宫问安,众人自然将?注意都转到了贤妃身上。皇上御极以来,除却丽妃娘娘,后宫还不曾有人做过妃位。
见贤妃进殿,王采女最先起身,“嫔妾恭喜贤妃娘娘。”
坐在下首的徐答应甚是?不屑,心底嗤了声?,她入宫时,贤妃还是?贵人位份,一无子嗣,二又无好的容貌,不过是?凭借侍奉皇上久了,得皇上几?分怜惜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徐答应自信自己受皇上冷待,不过是?因柳常在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