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都怀疑是否进错了殿内,转念一想,宓才人?请皇上过来,柳美?人?能在这等着圣驾,也无可厚非。
李怀修下了銮舆,一眼看见了屈膝做礼,规规矩矩的女子,大?抵是在寒风里吹得脸色发?白,裹着厚实的绣花镶金丝斗篷,除去冻得发?白的脸蛋,看不出半分不适。
他淡淡移开眼,才看见了旁边一同跪着的人?,柳美?人?嫡亲姐姐是他在潜邸时已故的柳侧妃,柳侧妃性?子柔软,于?皇后丽妃一同入府,性?子最为乖觉,因她从不生事端有几分垂怜,只可惜因党派相争,受到牵连,有孕后到寺庙祈福,车马受到惊吓,不甚小产,他赶去时只听到柳侧妃抓着他的衣袖,要他救下这个孩子,然天不遂人?愿。念在与柳侧妃的情分,他御极后,由柳家又?送进一女,念其?是柳侧妃嫡亲姊妹,他给了她名分地位,但二人?终究不同。
李怀修推了下扳指,让两?人?起?来。
明裳扶着宫人?的手起?身,眼神疑惑,“夜色这般晚,皇上不在皇后娘娘宫中,怎么到嫔妾这儿来了?”
李怀修眼眸微眯,全福海觑了眼皇上的脸色,忙上前?道:“宓才人?遣人?到坤宁宫传话,说主?子身子不适,请皇上过来看看。”
明裳讶异,“嫔妾身子不适,大?可传太医,为何要皇上深夜来这一趟。”
见时机已到,柳美?人?神色惊慌,涂染了膏脂的红唇抖了抖,抢声道:“宓才人?,分明是你与嫔妾说自己身子不适,要请皇上过来,嫔妾照着您的话做了,怎么宓才人?此时却要装起?傻,置嫔妾于?何地啊!”
全福海伺候在侧,惊得目瞪口呆。
“柳美?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在殿内正看着书,你便?忽然要见我,现下怎么变成我指使?你了?我要请皇上过来,何必要你去请?”明裳转过脸,十分委屈,美?眸盈盈如水,委屈巴巴望着眼前?的男人?,“皇上明鉴,嫔妾要柳美?人?去请皇上,哪能把皇上请得来。皇上不信,大?可问问嫔妾宫里的人?,嫔妾何曾找过柳美?人?,又?何曾说过自己身子不适?”
李怀修一噎,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训斥她什么。
倒是柳美?人?听见这番话,气得都要呕出血,宓才人?的意思不是明晃晃地说自己不如她得宠!柳美?人?羞恼至极,想到今日这戏她还是要做下去,她一脸错愕,难以置信,气恼不像是装出来的,“宓才人?宫中的人?听的自然都是宓才人?的话,怎会问出结果?”
柳美?人?悲恸哭诉,“皇上,定是宓才人?计较上元宴嫔妾失言,折损了她的脸面,才有心算计嫔妾。嫔妾与宓才人?同住一宫,宓才人?位份又?高于?嫔妾,宓才人?遣人?这时候让嫔妾来顺湘苑,嫔妾本也有所?疑。直到宓才人?得寸进尺,竟假意染病,威胁嫔妾命人?前?去坤宁宫传话,嫔妾若是不做,宓才人?便?要去御前?,告嫔妾下毒加害她,结果嫔妾为宓才人?请来皇上,宓才人?却是自己全然不知情,反咬嫔妾一口,嫔妾实在委屈啊!”
柳美?人?编得一套好说辞,叫明裳都叹为观止,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眼光,旁人?看时,只见她死咬着唇,泪眼盈盈地抹着眼角,似是叫柳美?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怀修多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罢了,今日之事,朕不再追究。”
柳美?人?眼底一喜,她本就不指望皇上彻查此事,夜色已深,皇上明日还有早朝,哪有心力耗费在这种小事上。她要的,不过是皇上慢慢觉得宓才人?恃宠生娇,厌恶了宓才人?,也要让皇后知道宓才人?得宠后是何等放肆。明日流言就会纷纷扬扬,宓才人?是如何倚仗圣宠,敢深更半夜,从皇后宫中请走皇上。流言多了,最后也就成了事实,谁会在乎那所?谓的真相。
可惜事实并不如柳美?人?所?愿,李怀修捻了捻扳指,吩咐道:“将传话的宫人?押进慎刑司,朕明日要知道,倒底是谁让她到坤宁宫寻朕。”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柳美?人?措手不及,柳美?人?脸色陡然大?变,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深究至此。
“皇上,那宫女是嫔妾宫中的人?,宓才人?当着嫔妾的面指了那宫女去坤宁宫,焉知不是要嫁祸嫔妾。”
见柳美?人?如此情急,全福海心里立马透亮,他觑了眼皇上的脸色,深更半夜披霜过来,换作是谁都要不耐烦,他顺着皇上的心意,赶紧结束了这事儿,“美?人?主?子放心,慎刑司刑法严苛,谁进去都要把真相吐个清楚,万万不能冤枉了美?人?主?子的!”
柳美?人?此时倒希望能冤枉了她,偏生,是她指使?的那小宫女,她怎会想到,皇上一句都不审问,就把人?关进慎刑司了。柳美?人?狠狠攥紧了衣袖,压制住心底的惊慌,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何故深夜给自己找罪受。
那小宫女听闻自己要进慎刑司,吓得两?股颤颤,双腿酸软,跌撞着跪到圣前?,泪水吓得扑簌簌流下来,砰砰叩头,“求皇上饶过奴婢吧,不干奴婢的事啊!奴婢只是遵了主?子的吩咐前?去传话,求皇上饶了奴婢吧……”
全福海没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