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话多的一个,昨夜得了圣宠,反而安静下来。
姜嫔姿容在后宫一众嫔妃里算不得出色,她眉眼纤细,今儿着了一身绛紫的宫裙,端庄华贵,相较以往贵气许多。
踏出坤宁宫的宫门,有嫔妃近前?攀谈,“恭喜姜嫔姐姐了。”
明裳瞧了眼说话的嫔妃,不欲过多停留,正要离开,被姜嫔叫住,“宓才人今儿穿得素净。”
闲谈的两句话,明裳不好避开,柔声道:“绛紫的绸缎衬姜嫔娘娘。”
姜嫔掩唇轻笑,“什么衬不衬的,内务府新裁的样式,本宫瞧着新鲜,昨夜恭迎圣驾也穿了这身,皇上也是喜欢。”
姜嫔话里的意思落到最后一句,新人?入宫,承得雨露最多的莫过于宓才人?,宓才人?受宠,宫里人?尽皆知?。换作旁人?,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偏生,宓才人?不争不抢,也从不嫉妒。姜嫔今日是要知?道,宓才人?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出的平静。
她笑着,注意着明裳的神情,笑意不达眼底。
明裳听出姜嫔话中他意,不解姜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仅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皇上的恩宠?依她对姜嫔的了解,定然不会这般简单。
她眸光微挑,“嫔妾与?姐姐同为后宫嫔妃侍奉皇上,理当奉着皇上的心?思,姜嫔得皇上圣心?,嫔妾也为姜嫔高兴。”
她能为自己高兴?姜嫔眼底泛出一丝轻讽,六宫嫔妃面和心?不和,巴不得自己独得皇上的偏宠,她也同为嫔妃,既进了宫,当真不在意旁人?比她得宠?
笑话!
姜嫔转身离开,没?再停留。
……
秋蝉捧着新裁的冬衣出了内务府,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她出来没?撑伞,怕染湿了主子的衣裳,捂到怀里,加快脚步。拐过宫道,正与?矮着身子的小太监擦身而过,她回?头?看?一眼已不见了的人?影,抿唇掐紧了手心?。
一月前?,她得知?高大哥双亲病逝的消息,见他一双鞋穿了多日,亲手做了双鞋送给了高大哥。见面的地方?隐蔽,不知?怎的偏生叫那个小太监发现,认出她是伺候在张贵人?身边的大宫女?, 拿捏住了她这个把柄。
秋蝉深深吸了口?起,打开手中字条。
寒风刺骨,冻得她手脚都有些发麻。她剁剁双腿,揉碎了上面的墨渍,塞回?了衣袖中。
听月坞
秋蝉甫一踏进殿门,春儿立即追到近前?,似是跑了许久,额头?都沁出可汗,春儿拉住秋蝉的衣袖,着急道:“可算是找到秋蝉姐姐了,主子正寻姐姐呢!”
秋蝉心?口?咯噔一声,连笑意都有些勉强,“我闲着无事,去取了主子的冬衣。”她把衣裳交给春儿,整了整衣袖,仿似无意地问,“这般着急,是出了何事?”
春儿张望了眼四周,悄咪咪道:“我也只听了一耳朵,好似是与?府上有关。姐姐自府邸就跟着主子,料想比我清楚。”
府上?
秋蝉心?口?微松,心?头?的大石头?落下,转而轻轻皱起眉,主子母家早已没?落,老爷又被调离上京,何来的府上?
她把衣裳交给春儿,掀开帷帘进了内殿。
殿内,张贵人?靠着引枕,一手抚住起伏不平的胸口?,地上有打碎的茶盏,茶水浮在桌面,汩汩淌到地上,水琳在旁边伺候,眼圈通红,都要哭了出来,“主子怀着皇嗣,可万不能动气伤了身子!”
秋蝉迟疑地福了身,“奴婢请主子安。”她顿了下,又道,“主子身子不适,奴婢先去通传太医吧。”
张贵人?唤住她,“不必。”
她抚住胸口?轻咳,面容无色,仿似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秋蝉愈发不解,捧了新的热茶端到近前?,“主子这是怎么了,动怒于身子有损,主子还怀着身孕,千万不能伤了身子啊!”
“你二人?自府上就跟着我,我身边的事,你二人?最是清楚。”张贵人?平复下呼吸,眼底冷光闪过,她捏紧了衣袖,语气讽刺,“多少年的旧事,竟拿到今日威胁于我,当初全然是我看?错了眼!”
提到旧事,秋蝉心?底先是回?忆了一番,水琳抹掉泪水,转头?对秋蝉解释道:“是陆二公子,他竟拿主子当年相赠的帕子威胁,让主子给他拿三百两银钱,可主子在宫里尚且捉襟见肘,哪来的三百两银钱给他!”
主子与?陆二公子的事秋蝉确实知?情,陆二公子是商户子,攀上张家才做了皇商,张家站错了队,陆家商户自然受了牵连,只是陆家当时的家主有几?分头?脑胆识,捐出大半家财离开上京才得以全身。数年过去,那陆家怎的又来了京城?
“陆二公子居心?叵测,可主子若是不答应,他真将那方?帕子拿到圣前?,主子更?是百口?莫辩。”水琳咬牙暗恨,气得手心?发抖,“当初主子就该请求皇上,断了陆家的生路!”
秋蝉道:“此事多说无用,料想那陆二公子是遇到了难处,不然也不会不惜代价逼迫主子,不如主子遣人?打听一番,探听了底细再从长计议。”
张贵人?揉了揉额角,她拿出那张信纸重新打开,眼底沉思,“秋蝉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