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奴婢这就遣人去坤宁宫向皇后?娘娘告假,主子今日在殿里歇歇吧。”
今日不知怎的了,身子确实十分不适,张贵人无力地倚靠到?床榻边,点了点头,水琳急急离开内殿,秋蝉拿了引枕垫到?张贵人腰后?,细心擦去了张贵人眼角的湿润,面露担忧,“主子有孕不可马虎,奴婢遣人去传太医吧。”
张贵人也知自己的身子大意不得,捧着暖炉子微阖起眼,一大早被折腾醒,这会儿舒坦些,觉出?困意。宫人引着太医进殿,张贵人已经睡了一会儿,秋蝉悄声?提醒,压低着声?线,但张贵人浅眠,听见动静疲倦地掀起眸子,扶着宫人坐起身,太医这才上前诊脉。
女子孕中?得反应因人而?异,太医看诊过脉象,道句无碍,写?了方子拿给?宫人煎药,退下了身。
得知自己身子无事,张贵人放下心,忽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倒是忘了昨日让你送去顺湘苑的翡翠手镯,宓才人可有话带给?我?”
秋蝉收拾床铺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很快恢复如常,“奴婢瞧着宓才人很是喜欢,拿着看了好一会儿,还试戴了手腕,很是合适。”
张贵人微微一笑,“宓才人爱俏丽,皇上送赏的东西里,唯有那玉镯最是衬她?。”
秋蝉扶着张贵人躺到?床榻里侧,眼眸不动声?色地觑了主子一眼,似有不满地抱怨,“宓才人虽是喜欢,奴婢却听说顺湘苑早就堆满了御前的赏赐,主子把这种好东西送过去,也不知宓才人是否真心领情。”
银炭噼啪响了两声?,张贵人笑意淡下来,漫不经心地把玩两下腕间碧玺手钏,轻抬起眸子看向秋蝉,神色不明,“为何这么说?”
秋蝉心口一跳,眼睫快速眨了两下,下意识避开张贵人的视线,转身碰了碰案上放着的青釉壶边,倒了盏温水,回声?道:“深宫艰难,人心叵测,主子如今有了身孕,奴婢是害怕被有心人利用。”
张贵人视线轻描淡写?扫过她?,接了温热的熟水,捧着茶盏的底,良久才开了口,“你跟随我多年,明白我的性子,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秋蝉惊惶地退后?两步,俯身跪到?地上请罪,“主子恕罪,奴婢以后?不敢再?犯了。”
第044章
张贵人挥退下人, 秋蝉出了?内殿,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她如何不清楚主子的性子, 主子心思?细腻, 看似柔弱,实?则最是能狠下心肠, 若非她迫不得已,又怎会去做这种背主的事。秋蝉松开手?,下意识扶住门框, 手?心沁出的凉汗濡湿了?垂下的帷帘。
乾坤宫
今儿司寝司的小太?监捧着侍寝的名册垂头丧气地出了?乾坤宫,昨夜张贵人侍寝,宫里出了?两?个有孕的嫔妃,皇上?最常去的地方便是顺湘苑,其余旁人, 便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止司寝司的小太?监难做, 全福海也是日日愁眉苦脸,毕竟皇上?点寝这事儿,不止是皇上?一人之事, 关乎前朝社稷, 最要紧的,太?后虽不在宫里,却也是紧盯着,太?后离宫快三?年,三?年里后宫就两?个嫔妃有孕, 全福海能不急吗!
急也没用,他?一个奴才, 总不能替皇上?做主,那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全福海捧着热茶进去伺候,鎏金浮雕花三?色铜炉青烟缭绕,茶水奉到御案上?,全福海觑见皇上?眼底的惫色,不由劝道:“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皇上?再勤政,也要注意龙体?啊。”
茶水飘着干净的云山垂叶,七分热,李怀修指骨拨着杯身,一手?翻过未批阅的奏折,淡淡斜睨了?他?一眼,眼底透着不耐,全福海吓得倏然噤声,脊背生?出一股凉汗,不敢再说?话。
皇上?近日在烦什么,全福海多?少明白一点,到了?年关,六部呈上?一年的支出,亏空颇大,皇上?御极以来行休养生?息之策,虽有效益,但国库里的银子也是跟流水似的,大把大把地往出拿,入不敷出,长此以往,也不是个法子。
国库空虚,地方也没银子,那银子都去哪了?,全福海在御前伺候这么多?年自然是知晓一二,皇上?心里也是清楚,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可不是他?一个太?监能置喙的。
李怀修批阅完奏折,已经过了?亥时,他?倚靠着銮舆,指腹摩挲着象征着皇权的白玉瑞兽祥云扳指,眸色很?沉。
……
这日听月坞,前午张贵人吐了?两?回?,没吃下东西,太?医刚离开不久,秋蝉闻着苦涩的汤药味,搭在帷帘上?的手?怔然许久,指尖轻轻攥紧,不知何时掐出了?鲜红的血珠。
张贵人月份越大,孕反就越发明显,倘若她这时候动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可是,贵人从未苛待过她,她如此行径,实?在对不住主子……
“你站在这做什么,主子吃了?药口苦,快去拿些主子爱吃的蜜饯过来。”
水琳蹙着眉尖掀开帷帘,打断了?秋蝉的思?绪。秋蝉回?过神,忙避开了?水琳的眼光,她把出血的手?心藏到袖子里,十分小心,“方才听见主子难受我心中?也是不好受,蜜饯昨日吃完了?,我再去御膳房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