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说什么。皇上登基两年,朝堂上下?里里外外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心?腹,他们这些年迈的大臣,说是先帝留下?来的辅臣,实则不过是得皇上知会一声,如何决断,从来由不得他们插手?。
这事儿一过,皇上龙心?大悦,全福海在御前伺候也轻松许多。
浅淡的余晖透过廊檐的琉璃瓦,映出一道光影。东暖阁送了?晚膳,全福海躬着?腰身,手?端瓷碟在一旁伺候。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皇上用膳一向讲究一个静字,布菜端水的小太监放低了?呼吸,无人敢放出动静。
皇上不重口腹之欲,吃了?两小蛊白汤撂了?碗筷,全福海一放下?布菜的筷碟,立即有宫人端着?净水送到?圣前,李怀修漱了?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想到?什么,拨了?下?扳指,淡声问他,“朕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全福海心?领神会,能让皇上一直记挂着?的,也就宓常在中毒之事了?。时日已久,查起来确实费了?番功夫,片刻前有了?眉目,本想等皇上用了?晚膳再通禀,听皇上发问,立即恭敬地去回,“坤宁宫中送的秋菊都是由内务府司置的大监管着?,三日前那大监没了?双亲,回家祭拜到?今日还没回宫。奴才又花费了?番功夫,才查到?,那大监的姑母竟是孟府庄子里管事的婆子。那盆绿牡丹,原本是要送去重元宫,但那日丽妃娘娘告了?假,便被宓常在挑去了?。后午内务府又往重元宫送了?一盆绿牡丹,奴才查过,确实与宓常在那一盆一样,奴才已经把那盆绿牡丹让人带回了?内务府。”
至于什么一样,全福海不敢说得太明?白。这孟家胆子可真够大的,为了?塞女儿,竟然敢对皇上的后宫动手?。要知道孟家有今日荣华,全仰仗着?丽妃娘娘,这是活腻了?,有这般胆子。
李怀修眸底生出寒色,“此事,丽妃可知晓?”
全福海根本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哆嗦着?身子跪到?地上,如实道:“孟府昨儿又往宫里传了?家书,催促丽妃娘娘留孟二小姐在宫里,丽妃娘娘收了?家书还未回信,绿牡丹搬走的时候,丽妃娘娘还多问了?一嘴。奴才想,丽妃娘娘并不知情。”
后宫争斗得再厉害,都与全福海无关,他是御前伺候的奴才,做的事儿都是为了?皇上,自是要一五一十地交代,可不敢因皇上宠爱宓常在,睁眼说瞎话,皇上心?里明?镜似的,他若没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敢确信这事儿。不过孟家确实太胆大包天了?,丽妃娘娘摊上这样的母家,可算是倒了?大霉。
他弓着?腰身,没听见皇上开?口,却感受到?暖阁内气?压低得可怕,脊背飕飕地冒着?凉风。
良久,他才听见皇上冷声道,“御史台压着?那些弹劾孟柯濂的折子,明?日叫他们不必再压着?了?。”
全福海心?中一诧,领了?吩咐,不敢再耽搁下?去,退出了?殿门。
孟柯濂结党营私,私铸兵器,又教子无方?,家中幺子肆意?妄为,不知惹出多少祸事,皇上一直压着?不动,不代表没记在心?里,经这么一出,这回孟家怕是再也翻不起身。
两日后,孟江氏带着?孟纾匆匆忙忙进了?宫,这回孟江氏全无了?半月前的体面,即使敷了?脂粉,也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
丽妃从书信中得知了?家中出事,也才知晓,她的父亲竟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多贪赃枉法的事,她脸色发白,死死攥住了?手?心?中的信笺,冷笑一声,“母亲如今是想到?了?本宫,父亲犯下?这些大错之前,为何不早与本宫商议!本宫原以?为父亲只是软弱贪财,原竟然还是本宫看走了?眼!”
孟江氏听见丽妃口口声声指责她的父亲,羞愧气?恼,“娘娘,你父亲再有任何错处,那也是你的父亲,昨日不知怎么了?,前朝一个个都站出来弹劾老爷,还未等下?值,大理寺就来人抄了?孟府,你弟弟不就是把一个贱民的腿给打?断了?,有何大错,竟也被关进了?大牢。你弟弟娇生惯养,在那牢狱里指不定受了?多大的罪!”
“娘娘,臣妇求您了?,您去求求皇上,求求皇上念在娘娘当年的情分上,饶了?你父亲和你弟弟吧!”
孟纾眼睛哭得红肿,孟家骤然出事,已叫她在一众贵女中 抬不起头?,哪还有心?思梳妆打?扮,她抽泣不已,“大姐姐,纾儿求求您了?,求求大姐姐救救孟府!”
听着?两人哭啼聒噪,丽妃气?急攻心?,眼前登时闪过一道黑影,她猛咳两声,清沅眼疾手?快地扶住娘娘,触到?娘娘手?心?的凉意?,她也管不得孟府的杂事,急得红了?眼,“娘娘可还好,奴婢这就命人去传太医!”
丽妃无力地拉住她,虚缓上片刻,她将?手?中的信笺猛掷了?下?去,“糊涂!糊涂!”
“母亲不想想,为何忽然之间御史台皆站出来弹劾父亲!这是皇上的意?思,是父亲做了?太多错事,死不悔改,惹得皇上震怒,才招来祸事!”
“父亲空有钻营的心?计,却无上位的本事。皇上给父亲四品大员已是恩赐,他竟还妄想做一等的公?侯,居然还敢私铸兵器……种种罪名,父亲是有九条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