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顾严柏眼底有一丝慌,但很快定下神来,没有移开视线。
田宁往后一拉手柄,停住车,冲他一摆手:“到了,可以下车了?”
顾严柏醒过神,沉默的点了一下头,便站起身,先伸出左腿下地。
这时,一个身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瞧了眼他的右腿,便朝他伸手微笑道:“可是腿脚不便,我扶着你吧。”
顾严柏受伤的是右腿,此时一脚在车上,一脚落在地上,但腰杆一直是笔直的,他身高腿长,居高临下的看着车下微笑着朝他伸手的年轻男人,嗯眸子一点点变沉。
年轻男人收回了手,又冲他笑了一下,温文尔雅:“你别误会,我是过来拿点药,刚好看见你和宁……”宁宁二字在舌尖转了一下,改口道,“我是田宁的老同学,看到你们就是来打声招呼。”
田宁没想到自己给拖拉机关个油门的功夫,方岩就不知从哪蹿出来了,还蹿到了顾严柏跟前。
她快步走过去,冷淡地问道:“你打算好给我磕头了?我不挑地方,不是非得在学校旗杆下,在这里也行的。”
方岩温文尔雅的表情有一丝开裂,随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宁宁,你又调皮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玩笑?”田宁冷下脸,指着他的膝盖道,“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我这人小气又俗气,对不起我的人,不跪地磕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跪地磕头,要么立刻滚!”
方岩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他定定地看着田宁,眉头一点点凝起:“宁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没这么死皮赖脸。”田宁冷笑道。
方岩神色变幻了数下,最后恢复了温文尔雅的表情,微笑着冲顾严柏点头致意:“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对宁宁的承诺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田宁被恶心的不行,但是没法怼他,因为方岩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而她的手也被顾严柏抓住。
抬头对上顾严柏黑沉的目光,田宁扯了下嘴角:“你是想问他给了我什么承诺吧?”
顾严柏摇头,借着她的手下了拖拉机,然后抓起自己的袖子蹭她手背上的柴油,这是她刚刚关油门时不小心蹭上的。
他的力气有点大,田宁轻嘶了一声,他抬头问道:“弄疼你了?柴油味大,得尽早擦掉。”
田宁抽回手道:“从我的手背蹭到你的衣服上,那味道不也得往我鼻子里钻吗?多此一举。”
顾严柏抓回她的手,继续擦拭:“我会离你远点。”
田宁的心口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但她很快忽略掉这点不适,搀住他道:“医生已经在里头等我们了,进去扎针吧。”
一百米外的招待所里,东面的房间打开窗户,要是眼力好的话,就能瞧见卫生所的大门,自然也能瞧见搀扶着走进卫生所的顾严柏和田宁。
方岩一把关上窗户,转身看向屋里之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慢慢变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