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林头的催促下,又没有顾家人捣乱,一行人在田宁领头下快速往家赶。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女娃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被护着雨衣里的男娃也跟着哭,田宁的头如同被锤子一下一下的击打,她强忍着疼,推开院门,领着人抬着顾严柏进了东屋。
“妈妈,爸爸怎么了?”东东惊慌失措地从炕上跳下来。
田宁先把男娃放到炕上,才匆匆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你爸爸只是病了,妈妈现在要照顾爸爸,东东帮妈妈照顾弟弟妹妹好不好。”
“好的,妈妈。”东东领了任务,立刻不那么慌乱了,重新爬上炕,哄着弟弟妹妹。
田宁则迅速翻出过顾严柏的干净衣服,一转头,顾严柏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王婶子的两个儿子脱掉,王婶子及其儿媳早就出去了。
“田老师,快拿干毛巾或者干衣服给严柏哥擦一下。”王家老二给顾严柏扒掉最后一层衣物,抬头见田宁还在衣柜前翻检衣服,忍不住催了一声。
知道自己避不过,田宁没去找干毛巾,而是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棉质衣服,快步走到顾严柏身前,垫着脚快速地把他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又在老林头的叮嘱下,没错过任何一个部位。
给他换上干爽衣服后,老年头先是给他量体温,后又翻眼皮,听心肺,还掰开他的嘴看,眉头越拧越紧。
“他到底怎么了?”田宁忍不住催问道。
“若我没看错,他这是不是单纯的发烧,他多半得了疟疾,你看看他身体不时地抖两下,这是在打摆子呀。”老林头一脸忧愁地说道。
疟疾始于蚊虫叮咬,各种寄生虫随之进入人体引发。
老林头絮絮叨叨地说,顾严柏在五里峡修水电站,那样的地方水深林深蚊虫多,感染疟疾很平常,他今天又被雨淋透,好像还在泥水里滚过,他能强撑到现在才倒下,已经是厉害的了。
老林头来得晚,不知道顾严柏那一身泥水是被田宁踢倒所致,她也没心情去揪这些细节,只催促老林头赶紧给他用药。
老林头摇头道:“疟疾要用奎宁,这个药我们这种赤脚大夫是不常备的,要用的话得去卫生所拿。但这雷雨天的也没法去镇上去取药啊。”
“那怎么办?”王婶子赶了进来追问道。
老林头还有摇头:“我没办法,只能等停雨后去卫生所取药。”
“要是明天不停雨,难道要让他这么生熬着,烧坏了怎么办?”王婶子着急道。
老林头叹气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只盼着老天爷赶紧停雨。
王婶子还在恳求老林头想想办法,男娃和女娃或许是意识到他们父亲的危险,哇哇大哭。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田宁的头如被针扎一般,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若是她没有强行阻拦顾严柏开车去镇上,这会他或许已经到了镇上,用上了奎宁,如今的危险也就不会出现。
错已铸成,后悔已经没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尽快想出办法。
但大脑却跟浆糊一般,什么都想不出来,她忍不住抬手敲头。
嘭嘭嘭——
沉闷的声音让屋内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一瞬,王婶子回头看到田宁用力捶自己的脑袋,吓得赶紧冲过去阻拦:“小田你这是干啥子?严柏得了疟疾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刚刚你要是没把他拦下,他开车到半路就得犯病。这又是大雨又是水淹路,他要犯了病肯定得翻车,车毁人亡的,连命都没有了,哪还能安稳地躺在床上,让咱们着急给他弄药?”
王婶子连说带劝,又把她的手给抓住了。
东东也被吓坏了,顾不得哭闹不休的弟弟妹妹,冲过来跪在炕上抱住她的胳膊不松手,一双眼红彤彤的,不说话也不流泪,只仰着小脸紧紧盯着她。
因为儿子这眼神,田宁浆糊状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扯出一丝笑,张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别担心,我不是在自虐,我是在想办法,只是大脑有点懵,敲一敲想要清醒一点。”
“你哪是敲一敲,你那架势是把脑袋当西瓜锤。”王婶子嘴里抱怨着,坚决的把她两只手都抓住了,防止她再自虐。
田宁却开始挣手,双眼发亮的望着门口挂着的那簇干草:“婶子我快想到办法了,你松开我!”
“你有啥办法?你别为难自己了,办法让老林头去想,他是医生,他不想谁想。”
老林头一张苦瓜脸。
田宁却摇头:“婶子我真的有办法,但还差一点东西才能想通。门边挂着那簇草是中秋的时候你给挂的,说是驱蚊的对吧?”
“是驱蚊没错,那是艾蒿。”
“没错,就是蒿草,不过不是艾蒿,是青蒿,不对,是黄花蒿,黄花蒿才能提取出青蒿素治疗疟疾。没有青蒿素,那就用黄花蒿熬成汤药,也是可以的。”
一个蒿字破开了田宁脑中的迷雾,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