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山林。
“不可能,不可能……
他使尽残存的法力又召了一遍锁魂佩,依旧毫无反应。不光如此,因着这一番动作,本就强弩之末的他离死更近了一步。表面上看去,方歧身上似乎没什么伤。然而事实是,在冲云丹的猛烈冲击下,他的五脏六腑已是碎得不成样子。
而现在,他原本想弃身留魂的计策也被毁了。“不……不!"方歧死命盯着李嬷嬷身死的那片山林,手脚并用的想要站起来,“锁魂佩,锁魂佩!还有时间,还有时一-”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方歧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默持续了一息,他的身体便陡然脱力,如被伐倒的枯木一般倾摔在地。他的手还保持着向北面抓取的姿势,眼睛则圆睁着。死不瞑目。
芜清璃、谢惊尘则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几人纷纷向院子中央聚集。
谢惊尘扶起盘膝在地的云山道人,触手却是刺骨冰凉。他惊道:“观主,你……”
“嘘。"老观主摇了摇头,将肩上的毒箭以灵力逼了出来,轻笑着叹了一声,“容我休息片刻,坐一会儿就好。”
芜清璃也觉出不对,细看云山道人,发现他掩在道袍下的指尖正微微发颤。“不好。“芜清璃皱眉低声道,又忙看向云山道人,“观主,给我炼丹房的钥匙,我去取药。”
云山道人又轻轻摇头:“不必,不必。”
其他人也看出云山道人的情状,急忙劝说:“观主,让我们去取药吧!'话音刚落,只听院门外一阵嘈杂急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众身着道袍的小云观弟子涌了进来,他们个个形容狼狈,有的大汗淋漓,有的跑散了头发,为首的那弟子脚上甚至只剩了一只鞋……此外,这些弟子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必定是不等魔气散去便急急赶了回来。
“师父,你怎能哄骗我们!"为首的弟子又气又急,奔至云山道人身边,语气已是哽咽。
“你说让我带师弟们去山下的枯井里取法器来,可那枯井里哪有什么法器,分明是束缚住我们的结界。师父,你怎能丢下我们独自对敌?”云山道人并不解释,慈爱地拍了拍大徒弟的手背,又将目光从他身后的十几名弟子身上一一扫过。
他云山观只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道观,入观的弟子寥寥。此刻这么一看,十几个年轻人围在他身边,却也叫他生出桃李满枝的完满之感。一阵清风吹过,扬起云山道人苍白的额发,他忽觉全身又充满了气力。云山道人站了起来,目光宁静深邃,不见半点浑浊。他道:“为师没事,你们也都别哭了。待在这里,我去取些东西来。”说罢,便往院外走去。
这回小云观的年轻道士们如何敢再安安稳稳待在原地,纷纷跟了上去。见状,芜清璃一行也出了院子,紧随其后。云山道人并未阻拦,只捋了捋胡子笑:“也好,也好。”众人很快到了云山观主殿前。
云山道人走进殿内,自三清像后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匣子。他轻轻吹了吹匣子上的灰尘,冲大徒弟招了招手:“颂儿,来。”柳颂有些疑惑,走上前去,在三清像前跪了下来。“伸出手。”
柳颂虔诚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匣子里的东西便被云山道人取出,交到了他手中。
柔软的触感叫柳颂不由得一愣。
他抬起头将手中的物件收入眼中。
一身崭新的、叠放整齐的观主道袍,并一把雪白的拂尘。似是意识到什么,柳颂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师父……
“颂儿,从此刻起,你便是小云观的新一任观主。”“师父!”
与柳颂的惊呼一同响起的,还有殿外众弟子的声音。云山道人却只是抬了抬手止住众人的声音,继续道:“从今往后,便是由你们守着这座道观了。纵是为师不在,也要潜心修行,切莫贪玩。”说到此处,他像是看不到在场所有人的不舍与眼泪一般,一挥袖道:“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卯时起床,早课由你们大师兄督训。”又看向谢惊尘一行:“几位客人也早些歇息吧,不必想太多。”“去吧,去吧……”
云山道人说着,径自转过身去,于三清像前上了三炷香,而后如平日一般在蒲团上坐下,静息入定。
所有人都没有走,却也没有一个人再出声。与柳颂一样,小云观所有弟子都原地盘膝而坐,陪伴云山道人。今夜格外静谧,月光也格外明,以至于枝头的鸟雀开始梳羽鸣啼,所有人才恍然觉出天光微亮,已是卯初了。
柳颂抹了把脸,强忍着眼泪,对着云山道人的背影道:“师父,我带师弟们做早课。”
没有声音回应。
柳颂起身,挺起身板转向众人,道:“所有人都到齐了吗?亦洺,你点点人数。”
“大师兄,都到了。”
“好。“柳颂深吸一口气,“今日早课念诵《太上清静经》。”众人抹了眼泪,正色齐诵:“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小云观弟子们的念诵声如洪钟般传遍了整个山头,余音阵阵回响。倘若细听,便能听出那声音中的颤抖与哽咽。“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方夫人看着此时的情形,悲痛愧疚不已,她与芜清璃、谢惊尘一样,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