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厉铖野手机收到了赵昆的回复：【铖哥，录音做了专业分析，电话那边不止穆昌永一个人。】
录音放大之后，有咳嗽声，有椅子拉动的声音，有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还有不同方位的脚步声。
反正不可能只有穆昌永自己一个人。
【带着人在工厂外面守着，我一会带着穆鸢过去。】
【是。】
“走吧。”厉铖野收起手机，跟穆鸢说，“去你亲爹那。”
穆鸢站着没动，她眼神凝重，沉吟片刻。
厉铖野看她不走，问：“怎么了？”
“他电话里怎么说的，只说百分之七十需要线下签订合同，没有说其他的吗？”穆鸢看着厉铖野问道。
厉铖野微微偏头，看着她深邃明亮的眼睛：“嗯。”
“不对。”穆鸢直接说，“穆雨凝是他最宝贝的女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很着急，恨不得赶紧让我找你帮忙，如果只是需要线下签订合同，他真着急的话，应该亲自送过来，而不是让我过去。”
厉铖野嘴角轻轻一笑：“你心思还挺细腻，能想到这一层。”
穆鸢看着男人嘴边的笑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什么。
他不会这样子，一副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在自己掌控之内一样。
厉铖野摇头，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依旧：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穆雨凝跟我没关系。”
“他穆昌永作为亲爹都不着急，我更不必着急。”
“我现在只想着离婚时分一分你的财产这一件事。”
穆鸢：“……”
又没多少钱，真不知道他惦记这点做什么？
穆昌永的工厂规模并不算大，一年下来的分红，一千万也就顶天了。
基本几百万差不多。
如果离婚后财产平分，厉铖野也就分到几百万。
这点钱对于他来说，压根不算钱吧。
但厉铖野却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就好似这是一笔多大的生意。
“让他送过来吧。”穆鸢手无意识抚在肚子上，“本来就是绑架，大半夜，我不要去他那里。”
细微的动作被厉铖野捕捉，她看着穆鸢手轻轻扶着肚子的动作，眼底微微眯了眯。
穆鸢说完就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让穆昌永把合同送到这边来。
“等一下。”穆鸢正要打过去，厉铖野开口叫住她。
“我来打吧。”他说，“我的话，比你管用。”
穆鸢多看了男人一眼，默默应下，让他去打。
穆昌永接到电话，听到厉铖野说让他打合同送过来的时候，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西装男。
灰色西装男眼神一凛，明显不悦。
穆昌永心跳几乎都快到喉咙管了，看着西装男的表情，立马跟电话里厉铖野说：“厉总，我这边走不开，绑匪那边的电话，打在我办公室座机上的，我走了不好接电话。”
“你找人送来。”厉铖野直接说。
穆昌永电话开着免提，电话里传来一句，他就看一眼西装男。
对方手里把玩着一把三棱匕首，表情阴郁，让人琢摸不透。
看来厉铖野对穆鸢有感情这点，确实没错，否则怎么会舍不得让人出来呢？
网上传的照片，或许是真的。
一张看星星的恩爱照片。
一张被人开车袭击，生死危难之际，还护住穆鸢的照片。
不说其他，光说后面这一张，下意识的反应永远无法骗人。
虽然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妮子，到底还是让厉铖野动了真情。
既如此，后面对付厉铖野的事情，或许比想象中好办。
想到这里，西装男指腹刮了刮匕首锋利的一面，对着穆昌永点了点头。
穆昌永立马跟厉铖野说：“好，我让人送过去，签好字了，就麻烦厉总赶紧把钱汇过来，我女儿她胆子小……”
厉铖野应声：“放心，已经在安排了，就等着穆老板的合同。”
电话挂断，穆鸢心中恍惚，因为厉铖野这边也开了免提。
他们说了什么，她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穆昌永也会这么战战兢兢，也会担心穆雨凝害怕。
那自己被拐消失的那几年。
他从未找过自己……也从没想过那么小的自己，会不会害怕吧。
果然，爱是无法辩论的命题。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有的东西无解。
她以为穆昌永就是个冷漠的父亲，可他偏偏又对穆雨凝百般呵护。
眼睁睁看着他对另一个女儿疼爱有加，自己却无法得到半点偏爱，才是让人最窒息的。
因为这代表着。
他不是没有爱，也不是不会爱，他只是不爱你。
就像厉铖野对待陶映然很有耐心，语气也温柔很多，对待她却永远冷厉漠然一样。
厉铖野看着她眼眸情绪低落：“怎么了，空手套白狼都快到手了，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穆鸢压了压心中的情绪，佯装自然：“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