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明欢不想起,抱着被子往里侧滚去。
“囡囡!”云氏眼疾手快地拉住明欢,嗔怪道,“皇上是与你一同回来的,批折子熬了一宿没睡去上了早朝,下朝便又批折子,他都不困,只你一睡便睡到了晌午。将来嫁了人,我看你如何给公婆晨昏定省!”
“那便嫁给个父母早亡的!”明欢被云氏唠叨的耳朵生茧,扁着唇爬起来抱着云氏的胳膊懒洋洋地依偎在她怀里,“最好还有个孩子,我去了岂不是占便宜了?”
“尽说些浑话!”云氏气地点点她的脑门儿,怀中少女香香软软,犯困撒娇的小模样同她幼时一模一样。她的心化成一团,抱着明欢像哄婴孩睡觉似的悠晃两下,“都十八岁了,我的囡囡还像个小孩子呢。”
明欢已经清醒了多,她抱着云氏,语气亲昵:“只要姑姑在,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好,我永远都在。”云氏笑眯眯地哄着,向春李使了个眼色让她摆膳,自己则与夏桃为她穿衣梳洗。
“皇兄一夜未睡吗?”明欢挑了支飞鸾步摇递给云氏。
“一夜未睡,听御膳房那边说紫宸宫还未传膳。”云氏说着也叹口气,“御前急得团团转,方才李善还亲自过来问安,估摸是想探探殿下睡醒了没有,让您去趟御前劝劝。”
明欢听了焦急:“那现在就去吧?”
她风风火火地往出走,边走边嘟囔着:“多大的人了,自己不照顾自己的身子,像个小孩子!”
云氏“噗嗤”笑出声,方才还赖着床不起的哪里有资格去说别人?
明欢刚一踏入紫宸宫大门,有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抬眼望去,只见是名太监被绑在长凳上,腰部以下血肉模糊。
她蹙起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黏糊糊得难受。
李善瞧见明欢慌忙小跑着过来,不懂声色地挡住那片鲜血淋漓,使了个眼色命人把他抬走。
他堆了笑:“殿下您来了。”
明欢收回目光:“听说皇兄没用膳,我过来瞧瞧。他在里头吗?”
“在、在!”李善弓着腰走在前头为她带路。
周围味道让明欢有些不适,脚下步子也快了些许。
“启禀皇上,昭阳公主来了。”
李善战战兢兢,方才明执动怒,杖责十数人。御前人人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好在他们的救星来了。
果然,上头那位听见明欢的名字脸色稍霁,满殿冷厉如刀的寒意也退了些许。
明执下意识地皱眉,他并不想让她瞧见那些。
他想着,明欢已经走到他旁边坐下。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用膳了吗?”
“没有。”明欢抬头朝他弯弯眼睛,“想跟皇兄一起吃。”
“好。”明执没有半点犹豫,扬声唤李善传膳。
李善喜滋滋地应下,忙不迭退了下去。
明欢扫了一眼大殿,发现东侧窗边多了张桌子。她好奇地走过去瞧了瞧,上面铺满了摊开的奏章,水渍淋漓、墨迹晕散。
许是那小太监不小心弄湿了奏折,所以皇兄才勃然大怒。也不怪皇兄动怒,若是换了她,辛辛苦苦写好的东西被泡了水,也是要生气许久的!
可是……打得也忒狠了点。
她想起方才匆匆瞧见的惨状不由得一叹,那小太监即便侥幸活下来,估摸着也要落个残疾。
又多了个可怜人。
“真是毛手毛脚,这么多奏章得批多久呀!”明欢娇声娇气地嚷嚷着回头瞥了眼明执,见他脸色好看些又挪了回去,“可是皇兄,罚人有很多种法子,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明执就知她会劝。他放下手中朱笔,眼前少女笑得乖巧可爱,鹿眼盛着的皆是良善天真。
“阿欢,不流血,他们永远都不会怕你,莫要让好脾气纵出刁奴。”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怕你呢?”明欢不懂,她的上阳宫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宫人偶有犯错她也只是罚两个月的月钱,或是罚他们抄书。她从不动板子,宫人们也都尽忠职守没有目中无主的。
“深宫人情薄凉,他在你这挨了罚定不会有人敢私下里帮他。那样重的伤又长久无药,伤口发脓溃烂会死人的。”她拉住明执的衣袖,声音轻轻,“只打十板子都好啊,或者罚去做苦役。”
明执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眸黑白分明,澄澈得像汪清泉。他实在不忍污了她干净的眸。
良久,他缓缓点头:“罢了,都依你便是。”
“那以后宫人们如果不是犯了非死不可的罪,就罚他们去做苦役,洗衣裳、扫马厩、刷恭桶……”
“好。”明执尾音微微拉长,透着宠溺。
明欢存了心思逗他,见他摇头轻笑自己也跟着笑:“皇兄笑起来最好看了!”
李善在门口往里瞥了一眼不禁有些晃神:皇上与公主好像越来越不像兄妹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念了两句经。
明欢用过膳出了紫宸宫。轿辇摇摇晃晃,她睡意朦胧,忽地又想起了什么。
她低头看向春李:“春李,去打听打听那个小太监被扔在哪儿了,你送些药过去,再去请吕太医帮忙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