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霍邵澎的目的地只是南丫岛,又兴许只想跟着她走,总之,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那位好?客热情的老板娘的小店前?。
还挂着营业招牌,只是远不及夏天的气氛。店内用来养海鲜的水泡鱼缸统一清理干净,少?了机器打氧运作的声音,来回游荡的鱼影,和鱼缸内密密麻麻的上升透明气泡,一切颇显冷清。
“老板娘做的冰豆花特别好?吃!”说完,虞宝意又惋惜起?来,“那晚走得太匆忙,老板娘特地加班给我?做的,最后还是没吃上。”
霍邵澎似笑非笑,随她停在门口,两人愣是没一个想起?朝里头打个招呼。
可一道清亮爽朗的女嗓及时从头顶响起?:“冰豆花嘛?好?久没来了,我?给你做。”
小店二层就是老板老板娘居住的地方,虞宝意抬头一看,老板娘从横排的一列盆栽中探出脸,面孔熟悉得叫她莫名感动。
随着几道噔噔噔的声音,老板娘从楼道口出现,干脆利索地往厨房里走,系围裙戴手套的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招呼门口两人:“快坐快坐,刚好?昨晚给小孩准备,还剩了点材料,快得很——哎,小雪呢?这?回怎么没来?”
“她陪爸妈过节去了,这?回来没给你带新年礼物,下回我?一定补上。”
“客气什么?你俩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老板娘边忙活手上功夫,边分神,隔着玻璃往外头瞧了几眼,“那这?位是?”
“我?男朋友,姓霍。”
“好?姑娘,有男朋友不忘带来给我?瞧。”
老板娘大方,虞宝意也不别扭,“这?不得让你给我?掌掌眼嘛,你说不行,那他一定不行。”
霍邵澎只在一旁观察着虞宝意,定睛的眼神一转不转。
他没选错地方。
来到南丫岛的她,生?动、活力、明媚,如同那晚,决心抓住他转身就跑的一刻,空气中都充溢着她蓬勃燃烧的生?命力。
那等薄雨,浇不灭她身上的火种。
也让一颗灰寂的心,火星开始伶仃闪烁,终于?,还是烧起?了熊熊大火。
虞宝意尝到了心心念念的冰豆花,只是可惜深冬季节,许多海鲜品质有所?下滑,但做法仍旧地道,一道避风塘蟹,仿佛都能叫人闻到逼仄渔船上湿漉咸腻的海风味道。
意外的是,晚上竟然又下雨了。
还是和那天一样的雨丝,有一搭没一搭地挂在玻璃窗上,像凝结的冰花。
虞宝意饱腹,困意难挡,靠着霍邵澎打哈欠,眼角挤出泪花,声调也懒散得像只午歇中的猫:“又下雨了。”
“嗯,不过今晚末班船没有提前?。”霍邵澎手掌轻搂在她肩上,“当时怎么敢带着我?跑的?”
或许现在想起?有点迟来的羞愧,虞宝意脸藏到他身上,闷笑着说:“我?以为?你也是坐船过来的。”
可当时谁能料想到,盘旋在末班船正上方的直升机不是香港差人(警察)们的日常巡逻工作,而是负责接送霍邵澎的交通工具。
“要是丢下你跑了,自己坐上末班船,你困在岛上出不去了,事后会?不会?找我?麻烦?”
“我?在你心里,形象这?么不堪?”
虞宝意总在不该诚恳的时候万分诚恳:“可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应付啊。”
可她说的又是实话。
的确很难应付,也应付不走了。
兴许上天也在开他们的玩笑,故意让当日场景复现。
小店内有一台老式收音机,里头传出的声音沙哑,又有种跨越时空的老旧感。
“受天气影响,索罟湾前?往中环四号码头末班船的时间,现在由22:30正式更改为?21:30。距离开船还有五分钟,请逗留在岛上的游客尽快上船。”
一模一样。
也是从22:30改为?21:30。
区别在,他们不再隔着雨幕对望,而是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走吧?”看了眼时间,虞宝意有点条件反射的紧迫感,“也比较晚了。”
“好?。”
两人同老板娘告别,牵着手走出小店前?,霍邵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黑伞,打开后,雨水滴落到伞面,又滚落边缘,凝结成露状坠地,在脚边溅开,如同银色的蝶翅。
第?二个区别,有了把遮风挡雨的伞。
虞宝意小孩心性骤起?,问?道:“要不,继续跑过去,坐一坐末班船?”
离末班船开船时间又的确剩五分钟了,他们慢慢腾腾地散步过去,只能吃到船体的尾气。
“不要。”霍邵澎攥紧她手,害怕一挣脱给虞宝意跑了,“现在不是夏天,淋了雨容易生?病。”
“不会?啊,雨都下了,不就是老天爷让我?们再跑一趟吗?”
虞宝意两只手挽着他胳膊哀求,可霍邵澎不为?所?动,继续按照既有步调前?往港口。
果不其然,到索罟湾后,她只听见?铁闸关闭的一声巨响,还有工作人员洪亮的叫喊“收工咯”。
和上次不同,他们没赶上索罟湾最后一趟离岛的船。
虽然港口还停着一台专接专送的游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