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头鱼身上的那点红光处,嘴角微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波光潋滟的眸子里一片凉薄之色:“这是奖励。”他召回血萤后歪头看向一旁吓得不知所措的蛤蜊精,轻轻慢慢地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位准夫人,在何处了吗?”“别、别杀我……别杀我.………”
蛤蜊精看向墙面那道裂开的非常明显的裂缝,惊恐万分,吓得一下子恢复了本体。
套着笨重的壳,蛤蜊精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话也说得更结巴了:“我知、知道在哪里,我、我可以给、给大人带路!”“大、大人,就是前、前方.……”
蛤蜊精咽了一口唾沫,哆嗦着指着不远处的宫殿道:“只是此处被我们殿、殿主设了结界,若、若非传召,寻常小、小妖是进、进不去的,只能带、带大人到、到这……”
苏予辞漠然地扫了他一眼,转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坐落在殿群后方的蛟龙主殿格外得富丽堂皇。澹澹的水波划过琉璃筑成的重檐,长长的玉阶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幽光,一路延伸而上直通殿门。
不远处的玉石圆台上放了一个食盒,里面摆了一碟精致的点心,看着像是替谁精心准备的。
蛤蜊精用余光观察着少年,见他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于是便偷偷往后退,想趁机溜走给蚌精报个信,好让她赶紧逃。不过才刚转个身,一道凌厉的寒芒就刺穿了他软绵绵的脖颈。少年的指骨如沐雪的流苏花枝,洁白修长,他手里把玩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垂眸看向地上不知死活的蛤蜊精:“我让你走了吗?”蛤蜊精很想出声求饶,但喉管被割断的痛苦一阵一阵袭来,嘴里也像灌了铅一样,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没法说出半句完整的话。他捂住脖颈一脸惊恐地盯着少年手中的利刃,凄厉地呜咽起来。刃面上沾染的大片血迹很快就被匕身吸收,浮现出一道碧绿的花茎刻痕,一圈圈缠绕着。
瑰丽绝伦的血色花蕾含苞待放,美得鲜活且妖异。苏予辞右手手腕轻轻一转,匕首"铮"地一声合入匕鞘,转瞬之间便化作一枚铜钱悬在红绳上。
他缓步停在奄奄一息的蛤蜊精面前,抬脚踩住他的壳将其一点点碾碎。骨质断裂般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
苏予辞眯起眼睛嗤笑了一声,轻扬而上的尾音颤着快意,神情也格外的轻蔑:“想来畜生就是畜生,即便披了一层人皮,也是听不懂人话的。”壳碎的那一刻,蛤蜊精痛得发不出声,视线里一片漆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想死啊,哪怕再给他一点时间都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和蚌仙子表示他的心意,他从未讨厌过她的.……在察觉到脚下的蛤蜊精已没了生息时,苏予辞颇觉无趣地踢了踢他的尸体,直接从上面踩了过去。
路过圆台时,苏予辞身形一滞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漆黑的眼眸像流动的暗河,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便直接拾阶而上。半响后,他又折返绕了回来,还顺手将那盘点心用锦帕仔细包了起来扔进了储物袋。
月台阴风席卷,掩盖了满地的血色。
苏予辞左手一翻,一道黑线飞快地朝着殿前掠去,化作十二块琉璃玉牌绕着宫殿不停旋转,在周围凝结出实质一样耀眼的玄光。前殿饮酒欢乐的妖兽被强烈的玄光照到,一个个被迫化出原形,慌得直往桌子底下钻,整个前殿顿时乱作一团。
四面八方涌来的玄光像失去控制一样肆无忌惮冲击着结界,强大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将结界碾成细碎的粉尘。苏予辞摸着玉牌上的纹路往后退了半步,而后一脚瑞开殿门走了进去。“何人胆敢擅闯我蛟龙殿!"云雾翻滚风雨欲来,硕大的蛟身缠绕着石柱,带着浓厚的怨气席卷而来。
雪白的袍角被风吹得高高扬起,苏予辞抬起头直视着蛟龙,黑漆漆的眼眸带着濯冰碎雪般的凉意:“当然是来一一”“杀你的人!”
蛟龙心里升起一阵愤怒来,仔细审视着来人。眼前之人是一个长相皎丽殊艳、过分苍白的少年,甚至可以用妖治到诡异来形容,却丝毫不显得女气,只有诡谲恐怖之感。可那种诡异的非人感竞然强烈到让他不禁想起那个早已死去的仇敌。“真是好大的口气!"蛟龙腾空而起,速度飞快,巨大的蛟爪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声响。
尘烟散去,苏予辞原先站的位置已然裂开了一道大缝。见他顺利躲过这一爪,蛟龙冷哼一声,鼻腔喷出一道白气:“本尊倒是小瞧了你!″
紧接着横尾一甩以雷霆之势俯冲而来,强大的威压让石柱顷刻碎裂,宫殿像是承受不住了一样不断震荡着。
一块玉牌悬浮在苏予辞掌心。
他抬手一扬,玉牌闪着灵光迅速形成一处法阵,蛟龙身躯庞大,躲闪不及就被困在其中,周围的气温瞬间由严寒转变为炽热。同时一道道深红近黑的灵光化作铺天盖地的火雨劈身打来,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无尽门是你在看守,对吗?"苏予辞冰凉无机质的眼眸定定落在蛟龙身上,如幽兰寒光乍出于鞘,泛着苍凉的冷光。蛟龙正忙于抵御烈火狼狈不堪,闻言一愣,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的,但随即猖狂地笑道:"呵,本尊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还有翻天的能耐不成?谅你也只会这些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