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三月。
燕城迎来回暖前的最后一波寒潮。
这几日降温严重。
蓉园后院花架的多肉植物都被冻死了好几盆,时柒抢救了几番也没救回来。元宵节过后,时柒将海城的蛋糕店搬迁来了燕城。
买了一间非经济中心地带的商铺,这一个月多来,时柒带着宁微月一起设计店内装潢,招聘员工,采买各类新鲜食材。
宁微月没下过厨。
烘焙零经验。
时柒耐心地从烤制蛋糕胚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学了二十多天,精致的裱花蛋糕还做不出来,但小茶杯蛋糕已是技巧熟练。
这天午后。
刚下过细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里蕴藏着料峭春寒的冷意。司机载着宁微月前往盛唐集团写字大楼,车子停稳,男人走去后备箱取了轮椅,放置稳妥,把她扶了下来,推着她往大厦里走。
三十五楼的总裁办公区域很安静。
秘书部职员认真勤勉。
宁微月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被路过的秘书告知陆总还在开会。她点头道谢,司机推着她进了室内,她在里头等。
宁微月是第一次来盛唐。
也是初次进这间总裁私人的办公间。
秦夜是月初回的寰宇,宁微月倒是去过好多次寰宇大厦,也进过许多次阿夜的办公室。与阿夜开朗的性格比起来,陆淮年过于孤僻冷漠,即便是亲姐,宁微月与他也走不到内心最深的一层,和他相处,总还是带着点客气的礼貌。
她不敢随意批判陆淮年。
却敢随心管教秦夜。
宁微月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屋内一景一物。跟她记忆里陆淮年在战公馆的个人别墅住宅布置差不多,简约孤寂的冷色调陈设,令踏足他领域的外人觉得沉闷喘不过气。
细看却又能看见不同。
他这间办公室,除了他个人的特点之外,还有些不属于他的物件。譬如后期置办的贵妃椅沙发,座椅上可爱的‘懒羊羊’图案抱枕。桌上养得极好的多肉植物,茶几上的新鲜香水百合切花以及穿插在他各类严肃办公文件里的时尚杂志、烘焙书籍、幼师读物、言情小说漫画等。
这一抹难得的色彩,仿佛无声地将这间屋子冷厉的气息驱散。
添了几分温馨。
宁微月自己推动轮椅往前走,停留在办公桌前。陆淮年桌上有两张裱在相框里的合影,一张是他和时柒还有一只橘猫的图片,另一张则是元宵节那天在沁园春·中餐厅,服务生帮忙拍摄的他、时柒、秦夜和她四人的照片。
宁微月伸手试图去拿相框细看,坐在轮椅上太矮了,没够到,反而碰到了他桌上的文件。她连忙捡起来,整齐放回原位。
拾起最后一本。
封面的‘股份转移协议’几个大字映入她眼帘。
宁微月翻开了文件,粗略看了几页,她的神色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错愕,再到最后的理解。陆淮年一手创办了盛唐集团,他本人是盛唐最大的股东,最高决策者。他却让纪律师拟定了这份协议,将股份转让给了时柒,但又还担任着盛唐的法人。
这意思就是,盛唐的盈利归时柒,权利归时柒,他是给时柒打工的,未来有一天盛唐若是出了什么事,责任全部归他这个法人,由他来扛。
他很在乎时柒。
在乎到他把和时柒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那样珍惜地过着,在乎到他在时柒面前会显露幼稚的一面,甚至会放低姿态地讨好她。
他爱得太满。
所以宁微月也就理解了这份协议的存在。
她合上手里的文件,将东西放了回去。这屋子里闷闷的,宁微月转动了轮椅,打算出去等。刚到走廊上,听见旁边秘书工位传来的声响,她转头看过去,见可视门铃屏幕中一楼的接待员,以及站在接待员身后凶神恶煞的傅老夫人。
她听秦夜说过,陆淮年2016年回到燕城,就和傅家的人认了亲,这位老太太是他们姐弟俩血亲的外祖母。
以前陆淮年和老太太走得挺近,老人家有什么需要,提出要求,他基本上都会帮她办成。不知为了什么,关系疏远了,盛唐大厦也不让老太太随意进出。
“陆总没有空。”
“我前天来他没空,昨天也没空,今天周末他还没空?你蒙谁呢?盛唐的秘书都是这样做事的?也不怕说出去砸了公司的招牌?”
秘书部的几名员工互相看了几眼。
保持着良好的态度再一次回复了老太太的话:“不好意思,陆总真的没有空,您可以明天再来预约。”
“我是他外婆!”
“那您通过陆总的私人手机号码联系他本人即可。”
老太太气得不行,光是看闭路电视,都能看出老人心底的火气:“行,陆淮年你好得很!我没有他这么不孝的外孙!他一定会后悔的!”
闭路电视中断。
宁微月也收回了视线。
手机这会儿震动了几下,她低下头,看屏幕上方弹出来的燕城今日政治新闻,政府内部职员进行变动,几名副厅级的候选人都在想方设法拉票上位,其中有个叫徐文辉的中年男人,是傅家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