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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接可以出发去下一个地方。

露子把最后一个拉杆归位:“好了。”她后退两步,仰视着这个哑灰色的设备,像目送扬帆出港的船只。

“盾”的子设备不到一层楼高,在见惯了大型军事设施的人面前其实挺不起眼。祁这一路遇到的研究员虽然不至于像摩根他们那样愚钝无知,但也决计没有流露出露子这种感性。

“你来吧,你才是一直守护它的人。”祁让出启动键的位置,又不太确定,“你想来吗?”

露子怔了一瞬,很快恢复了一直挂在嘴角的弧度:“那就谢谢了。”她走到控制台,“在这里驻点快两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它打开的模样。”人的肉眼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仪器上显示出一道道繁复的曲线,既优雅又有一种人工的美感,像水纹一样稳定而持续地往外扩散,露子不由得赞叹,“果然很美。”

祁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工作。”

“是啊,人的际遇真的很神奇,想不到也很正常,毕竟我们在木岛的葬礼之后就再也没见了。”

祁皱了皱眉:“你应该不愿意再见到我吧。”

“怎么会?”露子说,“我几次去找你,都被拦了下来。”

祁有些诧异:“被谁?”

“都是过去的事了。”露子止住话头,又伸出手,“今天辛苦了,来一根吗?”

这次手掌向上,放着两根雪茄。

露子拾起其中一根,指甲暧昧地划过祁的手:“先拿着,晚上我给你带瓶好酒。”她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不远处几名耷拉着脑袋的监视者,端的是媚眼如丝。

祁抬起眼尾,为首的摩根正坐着喝茶,往这边投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想必已经从哪里摸清了他们的关系——是啊,一个男人跟前同事兼好友遗孀靠这么近,还能让人产生什么联想?祁面不改色地用手指捻了捻雪茄,稍一用力,便感觉到茄衣下盲文一样浮起的点。

“手工卷制的‘骆驼刺’,”祁说出雪茄的名称,凑近鼻端嗅了下,“真不错。”

露子建议他们晚上住在员工宿舍。房间被打散了,摩根在楼道与祁分别时,话中有话地说:“看来祁博士今晚不需要机器人了。”

祁进了房间,第一时间拉开窗帘往外望。外面沙尘呼啸,夜里气温还会急遽下降,希望小狗狗有找好躲避的地方。

不多时,门被敲响了。

“是我。”

幽幽的女声,是露子。

祁开了门,露子举着手中的清酒,朝他展现挂了一整天也不疲倦的微笑:“我们之前经常喝的口味。”

祁侧身让露子进来,关上门,见露子轻车熟路从柜子里取了两只玻璃杯,一边说:“以前木岛总说喝清酒得用什么杯来着?这里的环境只能将就一下了,要是木岛在,他铁定生气。”

清冽的酒水倒入杯中,两人碰杯饮了一口,这仿佛是个让露子卸下假面的开关,那肃穆而有些伤感的神情终于与祁在葬礼上的记忆重合。

露子说:“当时木岛忙完一天总会伸伸懒腰说,‘喝点吗’,比起我这个不胜酒力的妻子,反而你陪他喝得更多点。”

祁盯着酒杯里细碎的气泡:“我很久没有喝过清酒了。”

话匣子打开,两人回忆起了那时候的军事学院。他们三人共享一间办公室,木岛爱雪茄,爱清酒,分别有诸多讲究,跟他做研究的态度一致,一个非常有执念的人。

悲剧发生时,全校几十名师生一起去参观无人区的导弹试验发射,木岛坚决不去,他厌恶一切攻击性武器,露子被安排了带学生,于是祁选择陪木岛留了下来。然后诡异的绑架案发生,学校和木岛毁于火海,祁失踪了一段时间,再之后,活着的两人在木岛的葬礼上沉默鞠躬。

露子说:“他们给我巨额的抚恤金,我没领,战争结束后要求来这里工作。”

她醉了,看到祁也醉了,手肘撑在桌上扶着额角,像是睡着了。

露子摸出雪茄,当年木岛亲手卷的。点燃了,丢到地毯上,将剩下的酒一泼。

“你在做什么?”她听见祁问她,声音毫无醉意。

露子笑起来,笑得不像从前也不像白天的伪装,被逐渐扩大的火光映得艳丽,透出一股狂态。“我知道你为什么接受我的调情和私会,你想弄清楚我的雪茄从哪偷的,弄清楚我是不是看出来你在‘盾’上动了手脚,看出来你每次动手脚的时候都用了一种令摩根他们昏昏欲睡的低频声波,是的,我看出来了,你知道你能糊弄别的研究员,但糊弄不了我。”

“你确实在我的计划之外。”火焰沿着被酒精浸湿的地毯迅速蔓延,祁仍然试图沟通,“我不希望你将这些秘密告诉摩根,其他事情,我能解决。”

“可我满脑子只想让你尝尝木岛的死法,你偷了他的‘盾’系统,一个人功成名就,还当了卡拉玛·扬的走狗,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祁诧异于她的控诉。那种诧异激怒了露子,曾经是柔道黑带的她矫健得像头豹子,一下子将桌子掀翻,酒瓶和杯子碎了一地。她朝祁扑过去,将祁的后背压在碎片上,狠狠卡住他的脖子。

然后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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