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号,林无攸正式重返燕影厂的剪辑室。
剧组剪辑师周英和燕影老师傅苗齐已经等待多时。
后面还坠着四五个小尾巴,长得很青涩,看起来也不眼熟。
“这几位是……”林无攸问。
苗齐轻咳一声,皱成苦树皮的脸颊更加深邃,“这是燕影厂送来的新人们,希望可以学习下您的剪辑手法。”
“燕影厂是没有老师傅么?找我学什么。”林无攸不能理解。
苗齐解释得很清楚:“厂里当然有老师傅,不过用的手法大都老派些,不如您的快速与迅捷。”
说实话,这群学徒是临时招来的,是在扩大电影市场的消息发酵后,被各方势力强行塞进来的,约莫是打着短期训练一波,再送入各大剧组混吃等死的主意。
更为巧合的是,这群人甚至还一致要求请最好的师傅教,而他就是全燕影厂最好的师傅。
哦,不对,在林无攸出现后,他是燕影厂第二好的师傅。
他搓搓手,态度放得很低,“林导,您就帮个忙,训练下这群不成器的臭小子们。”
学习没有问题,但学习胶片剪辑?
林无攸无法理解,“下一波潮流是数字电影,要学习也该学习数码剪辑,学胶片是怎么个意思?”
“这也未必,时代发展哪有那么快?”苗齐倒是对此颇有信心,“自1895年卢米埃尔兄弟放映第一场电影开始,这一百来年间,电影一直是胶片的天下,近几十年之内,我认为都不会担心换代。”
林无攸幽幽吐槽:“当年的清政府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前年的《星球大战》是全数字电影,它的诞生即是数字电影的诞生。
若非《爱》拍得匆忙,数字电影的摄影机需要提前预约,他肯定要使用最先进的技术。
他看向那群新人,许是被提前告诫过,他们并未对过于年轻的老师产生什么质疑,偶尔不慎露出的怀疑也被隐藏得很好。
“只要不耽误我工作,他们可以留下。”
——反正回头都得跑。
早在来之前,他们接受过苗齐的基础训练,知晓各式各样的剪辑工具与裁剪流程,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慌乱……个皮!
只见林无攸系上围裙,站在工具台前便一顿咔嚓咔嚓,狂野的态度让几人胆战心惊。
可周英与苗齐却不阻止,反而认真细致地观看,同时手中还学着林无攸的动作。
有人开始迷糊。
他在哪儿?他要做什么?他该看什么?
搞不懂,搞不懂一点。
他们搞不懂,林无攸却搞得懂,重复了很多次的剪辑工作在他手中宛如庖丁解牛,轻轻松松便依据“牛骨”拼凑出完整的“牛身”。
一行人又移步到放映室,对着流畅播放的影片目瞪口呆。
“他、他怎么做到的?这完全不科学——”
质疑声卡在半截,林无攸忽然间开口:“这次剪辑不行。”
周英抽出随身笔记本:“您请说。”
“第三十二秒的剪辑慢了,该通过大门进行裁切,第180秒快了三秒,还有……”林无攸一口气说出诸多问题,然后马不停蹄地返回修改。
好些人都没有发现他口中的问题在哪儿,就被迫再次回到工作室,又是一顿令人反应不及的暴躁剪辑,又又去到放映室观看。
如此反复的行程持续了整整一天,等到晚上九点加班结束,一伙人双脚发软,脑袋发蒙。
“我今天都做了什么?”
“不知道……”有人恍若游魂般回答,“我只看到个变态在那里炫技。”
有人接了句更绝望的话,“如果学剪辑的竞争对手都这样,我还不如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一伙人齐刷刷地颔首。
然后,第二天的学习人员少了一半,再过一天,学习人员又少了一半,最后这伙误入的大少爷只留下一位——一傅文成。
一位有着霸总的名字的小黄毛。
他不跑并非因为不触林无攸的魔性操作或对剪辑有热爱,单纯认为既然一定要工作,那肯定要跟在最牛逼的人身后。
老大有牌面,他们这群做小弟的才有牌面。
他看了一圈最新出道的导演,发现还是林无攸靠谱,所以哪怕每日承受掉理智的攻击(学习),仍旧坚定地留下来。
“大哥~~大哥~~”
林无攸才迈入燕影厂,傅文成便屁颠屁颠地跑来,他下意识要转身,可想了下紧迫的剪辑工作,违背良心和本能,硬是留在原地。
“小傅,你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别在外面乱跑,有点不雅观。”
——太丢人,搞得他跟黑社会老大似的!
“大哥,你没有看《每日新报》?”傅文成大力挥舞手中的报纸,面上的愤怒不言自明,“那个冯晓刚居然大放厥词,对您指指点点?简直是疯球了!他忘记是谁在困难的时候帮他了吗?没有良心的玩意,简直就是个……”
听到这一连串不停歇也不喘气的话,林无攸倒吸口冷气。冯晓刚怎么样,他是不清楚,但傅文成绝对有够令他发愁。
赶在对方喘息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