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圣驾已经进了宫,永宁侯等一众重臣也跟随在一侧,等待着随时召见,其余家眷马车各回各府。
马车缓缓在宏伟的大门前停下,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永宁侯府’四个大字。
周令芙斜睨了沈琼华一眼抢先下了马车,像是晚一步便吃了亏似的。
沈琼华也不计较,缓缓下了马车。
三人在府门前站定,林氏这才搭着孔嬷嬷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容貌端庄,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权利的确是个好东西,在行宫这段时间,林氏每日都与京城的贵夫人混迹在一处,状态比去行宫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道:“走吧。”
一行人往荣德堂走去。
荣德堂。
老夫人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她常用的拐杖放在一旁,左手转动着佛珠,一头黑白交杂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下首坐着一位穿红着绿的妇人,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高兴和焦急。
二夫人吴氏坐立不安,眼睛时不时便望向门口,若不是老太太在这,只怕她早就去大门口接人了。
就在她焦急不已时,林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吴氏急忙站起身,便看到了自家女儿跟在林氏后头进了荣德堂。
“儿媳|孙女给老夫人|祖母请安。”
“琼华给老夫人请安。”
四道声音响起,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逐渐聚焦飞快地扫过四人,在沈琼华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最后视线落在了林氏的身上。
“起来吧。”老夫人淡淡道,看向林氏,“你此番辛苦了。”
林氏连忙道:“回老夫人的话,不辛苦,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二夫人吴氏听到这话,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辛苦什么辛苦,能去参加皇家围猎是多大的荣耀啊,再辛苦也值得。
林氏若是嫌累,她倒是想代替,可惜老爷不争气,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前往。
这般想着,吴氏心中泛起几缕轻愁,随后很快便被自己打散了。
眼下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好不容易等老夫人问完话,吴氏直接抓着周令芙的手便回了自己院子。
仆人都守在外头,将门关上,母女二人相对而立。
“如何?”林氏问道,眼中满是期盼。
周令芙此刻心中满是烦乱,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糕点,烦躁道:“什么如何。”
吴氏一巴掌拍掉她手上的糕点,语气愤愤道:“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见周令芙沉默不语,吴氏直接认为她这是默认了,她伸出手指戳着周令芙的脑袋。
“你说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利用,难不成你真要嫁给祖上无荫封,官职比你父亲还小的破落户?”
“若真是如此,我今后还有什么指望!”吴氏恨铁不成钢道。
说道周令芙的亲事,吴氏心中满是怒火。
老太太那是一心扑在大房和宫里贵妃娘娘身上,完全不管二房的死活。
芙姐儿早就到了许人家的年纪了,老太太却一点都不管,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她原本还很高兴,想着一定要给芙姐儿挑一个乘龙快婿,不仅要相貌好,家世好,能力也要一等一的出众世家公子才好。
这样她的芙姐儿借着女婿的荣光,将来说不定也能得封诰命。
即便是将来宜姐儿嫁给了安王,芙姐儿与其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吴氏做这这般美梦,喜滋滋地叫来媒婆将芙姐儿要相看人家的消息放出去。
随即便端坐在府上,等着好消息。
谁知她想象中的世家公子未等来,等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什么即将而立之年六品小官,说不定将来连老爷都比不上,竟还敢妄想侯府嫡女,简直是不知所谓!
还有什么刚中了进士,等待授官的年轻男子,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将来还要外放,嫁过去起码就要先吃十多年的苦。
等他给芙姐儿挣诰命,说不定等芙姐儿闭上了眼的那一天都等不到,指不定还要先靠老爷提拔他。
还有什么侯府伯府的嫡幼子,其貌不扬,品行不堪,惯爱逛楼子的那种。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家世好的,说一句绣花枕头都是抬举了,有真材实料的,家中又很贫穷。
吴氏看着这些人选,怒不可遏,媒婆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最后都转达给了她一个意思。
周令芙毕竟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又名声不显,父亲又只是五品官,为官庸庸碌碌半生,只能找到类似这种条件的。
若是要找到符合她条件的,只能另请高明了。
吴氏被气得胸口疼了半个月,怒火中烧。
心中更坚定一定要将周令芙嫁入高门大户,狠狠打这些人的嘴脸。
因此,在此次皇家围猎出发前,吴氏拉着周令芙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乘次机会找一个乘龙快婿。
必要时,哪怕先斩后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