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范世朝离开后,我才算享受起我想象中的和严栩安的那一种双人旅行。这一天他们就不再开会,我们下午一同乘大巴车往景点去玩。到了地方,他和其他老师坐在一起讲话,我就和那两个小孩玩水枪对战,他们两个打我一个,我头发梢都在滴水,早上他给我涂的护发素全白瞎了。
我躲到他身后求助,两个小孩玩得很疯,不管三七二十一,肆无忌惮地连他一起打,把他衣服喷湿一片,然后被他爷爷喝止:“干什么!去那边站着!”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管起孩子来好像也和平常人没什么分别。
我开心得飘飘然了,主动要当摄影师给在场的人拍照留影,还要指点他们如何摆姿势更好看,雀跃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我们晚上回到酒店。我迫不及待地把房门落锁,把他的手机扔到一边,得寸进尺地要他今晚不准写论文,得把时间都留给我。
他顺从我,主动往床上坐,问我想要怎么玩。我受宠若惊了,后悔没有提前把这一幕预演过,以至于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显得最从容。
他是会玩的那个,他为人师表,现在在这里教我怎么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我学不会,我根本没有那么多接吻的经验。他却在这里给我摆教师的架子,告诉我如果学不会,今天就不要碰他,简直像小学作业没做完被老师留堂。我小学的时候偷藏作业本,在书包里一页一页地撕个干净。长大了继续破坏问题,我把樱桃一颗颗都吃掉,要练习也没有道具。
我看到他对着镜子坐,手里拈着半颗樱桃,慢条斯理地将果汁往嘴唇上涂。
这场景我之前肯定也看过不少次,像女孩们用的那些唇膏,两百块一支的,五百块一支的,涂上去看起来都差不多。我还给一个女朋友送过唇膏,另外附上一句情话,这个我今天送给你,但你要每天一点点地还给我。但五天后我就对她没了兴趣,唇膏当然也不要了。她对我献媚,恶心得要死。
严栩安笑着让我看他:“怎么样?”他的嘴唇被染成鲜亮的樱桃红,我在这时候才搞懂什么叫做鲜艳欲滴的具象化。这也是献媚,但还能怎么样,我已经硬得差不多。一个妓女涂脂抹粉没人要看,但第一次涂口红的处女就不一样,他就是有本事把每一次都变得像是他的第一次。
我肯定要亲他,一个樱桃味的吻。他说我犯规,我懒得理他,舌头往他嘴里探。lovemaking对于他来说平常过一餐一饭,我已经知道我不能通过这件事让自己显得特别,就算玩出花来也是一样。
他喜欢看我不知所措,本来我都成功地逃开他,打算往瀑布底下去进行我的秘密修行,却还是被他轻易就拽回来玩弄。
问题是我确实怕,已经有一个鲜明的例子摆在我面前,我怕他是在对我杀鸡儆猴。我不喜欢失败,事实上比起他不爱我,我更讨厌的可能是被人看透后判死刑的感觉。开玩笑,我十八年来没输过谁,我连势均力敌都不要,只要绝对的碾压。如果输了我就完了,从此都不能再翻身。但后来我回想这一幕时意识到,他就是要我输,或者要他自己输。
他也赢习惯了,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真正的挑战。所以他认准了我,盼望我能够给他一场他此生最大的失败。
“我也要走。”我对他说。
“你去哪里?”
“我要回去读书。”我摸索着扩张他,听到他身体内部发出的柔软的水声。一个严肃的话题要在意乱情迷的情境里谈,我只是在周围打圈,还没真正往里面探,他就敢给我用娼妓的笑法笑。
“你妈妈让你回去?”他问。
不对,我妈妈是不愿意让我回美国的,她还是怕她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儿子被帮派拐走。我上一次给她打电话,她又难得想要扮个贴心的母亲,还是想让我在国内考个大学读。“反正有你哥哥在,你们不是一直很好?”是啊,我们好得不能再好。好到我嘴里叼着一个包装,他都能主动仰起头用牙齿帮我扯开。
我没回答她,还没想好怎么制造一个合适的谎言。我确实也没有那么想走,凭现在我的水平,花了大钱也进不到什么了不起的学校,我也不愿意去那些地方丢人现眼。还是说要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像我的高中老师说的一样去学文学?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我唯一有些天赋的地方,身边的男孩沉迷一分钟电视剧的时候我在读保罗策兰,领先他们无数个阶梯。说不定之后还可以让我妈妈花点钱把我送去电视台,光明正大地宣传一番水仙的艺术性。
我们做到最后了,我还举着手机拍他的照片,原相机镜头都磨损不掉他的漂亮。我认真威胁他,要是敢出去睡别人我就把这些照片贴到红灯区。实际上我怎么敢,我连拍照都用的是他的手机,连这点证据都不敢留在手里。天亮之后他又是要去开会,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我咬牙切齿地后悔没有在他身体里塞一样东西,按一下就让他想到我。
回去之后我先去找了范世朝,装模作样地拎着伴手礼去他家看他。我真的喜欢他,真的希望我们两个能一直这样好下去,只要当严栩安不存在,我们肯定就是最好的朋友和知己。
我没打招呼,直接站在他家门口按门铃。但他居然不在——他确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