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一脚踏进疗养院大门时,身后传来动静,“等一下。”
车门被打开,肖父率先下车。
他们年纪大鲜少出门,出门也都是车接车送,再到室内,所以身上穿的不厚,都是一件打底保暖羊绒衫,外面罩着大衣。
两人脚上都是光可鉴人的皮靴,一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
林娇停在原地回头看着他们,没上前扶着。
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前走。
疗养院占地宽阔,肖玲住的小洋楼又在最后面,两人走到一半腿都抖了,冷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似的割着不经风霜的皮肤。
再看林娇,穿着长到小腿的羽绒服,脚上是雪地靴,脖子里围着围巾,头上戴着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肖母不满,“这么宽敞的路,车怎么就不能进了?”
林娇笑笑,“疗养院规定,防止精神病人瞎跑冲到车前,危险。”
“哎呦……”肖母脚下一滑,身形不稳地往地上趴,幸好肖父牢牢抓着她才没跌倒,他们年纪大的,最怕摔跤。
在肖父肖母眼里,这段路走的极为艰辛,两人的不满也达到了顶点,终于,他们到了一座小洋楼前。
林娇走过去打开门,回头示意他们俩进去。
肖母嘀嘀咕咕,“玲玲真不像话,都不出来迎接我们。”
屋内暖和,两人站在门口缓了一会,跺了跺脚上沾的雪,等体温恢复后才问,“玲玲呢?”
两人目光逡巡,这里的条件很好,装修看着普通,用的材料却都是顶级,布置的也很温馨。
林娇喊了声芬姨。
芬姨收到指示,这才慢慢推着肖玲走出来。
刻意放慢的脚步,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映着窗外冷白冷白的雪,无声地扣住人的心弦。
肖母急急的率先开口,“玲玲,你也太不像话了,你是怎么做妈妈的?把舟舟教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话音落,刚好肖玲离的近了,近到停在他们的眼前。
肖母的话音戛然而止,呆呆愣愣地看着肖玲。
记忆中年轻忤逆的女儿,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一张白皙好看到极致的脸,和他们顶嘴时,浑身充满蓬勃的力道,可现在,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头发灰白,脸上沟沟壑壑满是细细的皱纹,眼神无光没有焦距,佝偻着身子坐在轮椅里,哪里还有他们女儿的样子?
肖母惊疑不定,“她不是玲玲。”
林娇嘴角露出一抹深浓的讥讽,状似不知情的问,“奶奶上次见妈妈是什么时候?”
肖母张大嘴,记忆中上次见肖玲,是她发疯地对他们怒吼,说她跌下游轮是被人推的,有人想害死她,那个害她的人就是肖薇。
肖薇在一旁委屈的痛哭,说姐姐是嫉妒她嫁给了霍晏霆,嫉妒到得了被害妄想症。
肖玲怒不可遏,上前打了肖薇一耳光,肖薇啪的一声从楼梯上滚下去,脑震荡昏迷了三天才醒,醒来后就怕极了肖玲,说肖玲得了精神病。
发生了很多事,肖玲精神极不稳定,最终被他们一起送进精神病院,那是……大概十八年前。
他们十八年没见肖玲了。
没想到她看起来竟比他们还老。
肖父肖母意识到时间有多久后,全都沉默了。
林娇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舔了舔唇,“爷爷奶奶是不是不知道妈妈之前在那家精神病院的遭遇?”
两人一脸茫然和疑问。
林娇抿了下唇角,指着沙发让他们先坐,坐好后她才开始讲,“妈妈在原先的疗养院一直被虐待,不光她,舟舟也被虐待,那个院长故意让人打他们,还电击舟舟……”
叙述并不冗长,因为林娇只挑最虐心的部分讲给他们听。
肖薇瞒的真好啊,两人完全不知道肖玲和霍寒舟曾受过多少虐待和欺辱。
眼见着肖父肖母的脸色慢慢僵凝,林娇心里莫名有一种痛快感,但这还远远不够!
“所以,妈妈受了太多罪,才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
说这些时,肖玲就在边上坐着,她眼神游离,根本不看肖父肖母,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俩,只盯着窗外树上的雪。
肖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空落落的。
“玲玲,玲玲,舟舟和小紫的事情……”她试探着跟肖玲说,可肖玲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仍是盯着窗外看。
林娇愤怒地握了握拳,都知道肖玲遭了多大得罪却还想着帮霍紫,呵呵,那就别怪她无情。
“爷爷奶奶,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舅舅对小紫比对沐阳表哥还好,前几天,我还看到肖薇姑姑到公司找舅舅,两人坐一辆车去了一家酒店,也不知道是不是舅舅带她去见客户,舅舅对肖薇姑姑也比对叶禾美阿姨好太多太多。”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的儿子跟肖薇有什么不清不楚。
肖母立刻就冷下脸,“小小年纪就在这挑拨离间,你这么坏,舟舟知道吗?”
林娇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爷爷奶奶不相信就算了,”她静了一会感叹,“可能舅舅单纯就是护着她们吧,可惜他18年都没来看一眼自己的亲妹妹,真是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