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询问过太子,太子说不想他知道后伤心难过。
即便太子不说,他也知道一些。
嘉佑十一年,韩家被屠族的事他听别人提过一些。
“五弟,你知道皇兄为何选在董家嫁女那日去探望太傅。”太子话锋一转,突然询问萧圻。
萧圻不言,他也不明白太子为何选在董家嫁女那日去拜访董太傅。
太子端起茶杯,缓缓咽了一口,这大红袍口感醇厚馥郁,甘醇鲜活。
入口时有些轻微的苦涩,这种苦涩很快就转化为持久的回甘,令人回味。
放下茶杯,太子缓缓道来,“因为那日人很多,孤沉寂得太久了,这朝中大半人都快忘了孤的存在。”
萧圻听了太子这话,眸中露出两分欣喜,“皇兄你……”
皇兄这是要重出朝堂了吗?
所以,特意选择在董家嫁女那日去了董家,就是为了告诉文武百官,他萧云乔要重归朝堂。
“皇兄不是……”
太子刚要说他去董家拜访董太傅,不是要重归朝堂,可看着萧圻眼底的几分期待,到喉咙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句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弟弟,皇兄去董家拜访太傅,是为了你。”
萧圻一脸莫名,“为了我?”
他只是一个闲散,又不得嘉佑帝重视的皇子,太子不至于为了他去拜访,多年未见的董太傅。
太子微微点头。
“你性子虽散漫,可朝中的局势你应该也看得明白。父皇看重二弟,朝中半数官员都支持二弟,他的舅舅张右相在前朝呼风唤雨,手眼通天。
再加上董楚楚嫁给了二弟,董家日后必然是要支持二弟的,太傅年纪大了,在他代表不了整个董家。”
“皇兄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待我走后,父皇必然会立二弟为太子,到时你的处境怕是会很艰难。”
听了太子的话,萧圻心里竟莫名有几分动容。
一想到太子姓萧,心里的那两分动人动容就消散了。
太子是为了萧圻,而不是他苏岁丰。
萧家注定是他的仇人,哪怕太子待他极好,处处为他着想,他终究不是萧圻。
“不会的,我与二哥是亲兄弟,就算二哥将来做了太子,也不会对我不利。我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父皇在吗?”
“父皇年纪大了。”
嘉佑帝年近花甲,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若是他和父皇都不在了,那二弟还会善待五弟吗?
未必。
历朝历代,皇室里的权位争夺总是残酷的,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之事比比皆是。
“做哥哥的,要为你留下一道保命符。”太子眉目认真。
太子二十年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早就把身体拖垮了,太医断言他活不过四十岁。
所以,他必须在走之前,为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做一件事。
他不求萧圻大富大贵,位极人臣,但求他平平安安,一生无虞。
萧圻忽然意识到,太子应当在很久之前就计划何时去拜访董太傅,而非临时起意。
可他依旧一副心性单纯的模样,“我觉得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太子笑而不语。
这个弟弟自小长在民间,性子也质朴单纯,天真无邪。
“我朝立太子,有嫡立嫡,无嫡立贤,你和我都是父皇的嫡子,即便没有我,你依然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
“五弟,即便你没有夺嫡之心,你说二弟将来有没有可能为了太子之位,而除掉你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萧圻哽咽住了。
太子继续说,“一个人越是在意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为了得到他在意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手段除掉他的竞争者。”
权力斗争中往往是残酷的,身为皇室子弟,永远不可能避开这个问题,尤其是处在夺嫡漩涡的皇子。
“大哥,我,我……”
此刻的萧圻像极了一个不想面对事实,但又不得不面对事实正纠结不已的孩子。
萧圻就该有这样的反应,他给别人塑造的萧圻形象就是心性单纯,不知险恶。
太子吩咐人拿来两本书,“这两本书是皇兄以前经常读的,你有空就多看看,对你有好处。”
萧圻随意翻了翻这两本书,他发现这两本书都是讲如何治理民生,处理朝廷要的事。
他去过荣王府,萧云荣的书房里也有这几本书。
他收下了书,“我听皇兄的。”
萧圻的话让太子很满意,“过阵子,皇兄就上给你寻个讲经先生,人选皇兄已经物色好了。”
萧圻询问:“皇兄看中了谁。”
太子笑得一脸神秘:“尚书右丞李廷秀。”
萧圻记得,朝中并没有李廷秀这位官员,“他是谁。”
“他的侄子,你方才见过。”太子道。
他的侄子?
萧圻的眼睛变圆了,像铜铃,“李不言?”
李不言只有一位叔叔,叫李继,没有一个叫李廷秀的叔叔。
太子说,“李廷秀名维,是李不言的亲大伯。廷秀先生早年官拜尚书右丞,后来他的夫人珠胎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