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不骑驴吗?”
“不骑,走走锻炼身体。”
行至安溪县郊外十里桥附近,来送别秦扶清的亲朋好友在此止步,再往前走几十里路,就是金川江了。
秦扶清没有坐驴背上,秦行牵着驴,二人并排朝前走着。
出发前,秦扶清定下此行路线,他要先往北,从雍州、梁洲境内过,再去青州,若是时间来得及,就从南方之地绕路而归。
从安溪县往北走,首先要过金川江,金川江自西向东,是长江上游之分流。巴陵多山,在此处拐个急弯,再往前陆路,便是崇山峻岭,蜿蜒巍峨,不便行走。
只能过江,再往北去。
日竹之影斑驳破碎,沿着山岭下的泥土路行走,仿若置身于森林氧吧之中。
秦扶清在村里眺望远处,常能看见如黛的远山倩影,却很少到山脚下。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他们清早从安溪县出发,走到这片山岭已过日中。
早晨吃的饭早已消化,包袱里还有家人给准备的干粮卤肉,时值夏日,若不快些吃怕是要放坏的。
“前面有驿站,且去吃点干粮,歇歇脚。”
从早走到晌午,走了起码三十里路。秦扶清一向劳逸结合,学习也不耽误他锻炼身体,身体健康值一直在90以上。
秦行就更不必说了,他干惯体力活,当初摒尘大师将他介绍给秦扶清,就是因他这双飞毛腿。
朝廷在重要的路上设的有驿站,就如同秦朝几里设一亭那样,这也是统治手段的一种。
驿站大多设在官道,但在山岭多的地方,也有驿站,通常由附近百姓服役来看管,里面常年备有草料住铺,饲养的还有马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附近百姓都要受到牵连。
驿站里还有一茶摊,卖茶的是个中年男子,秦扶清来时,他躺在茶寮后的草堆里昏昏欲睡,坐在炉子上的茶壶嗡嗡直响。
“老乡,醒醒,来壶茶水!”秦行提高嗓门,将茶摊主人惊醒。
“来了来了!”他猛地从草堆跳起来,擦擦嘴角,见桌前坐着俩人,一年青,一少年,年轻人脸上坑坑洼洼,如癞皮蛤蟆,那少年人倒是生的白白净净,一副好脾气模样。
赵鹏三步并做两步,在茶壶里添些粗茶沫叶子,将煮沸的开水倒入冲泡,盖上盖子,端到桌前。
秦扶清把包袱里的卤肉和馒头拿出来,分给秦行,又取出自带的筷子吃了起来。
“二位客官,一壶茶二十文,不够喝还能添,慢用。”
他一靠近,就闻见卤猪肉的香气,顿时口水直流,心想这二人八成是有钱人,嘴一张,就把一壶十文的茶水给提高到二十文了。
秦扶清道:“我刚从前面过来,那边茶铺一壶茶不过七八文,怎的你家茶水这般贵?”
赵鹏道:“这,那算了,那你就给十五文吧……”
秦扶清打量着赵鹏,他应该是附近的村民,看皮肤和穿着能看出来,虎口粗糙有印记,眼神飘而不定,不像练家子,应该是握镰刀磨出来的。
他笑笑道:“好,敢问大哥姓什么?”
“我姓赵,叫赵鹏,你们是打哪来的,要干啥去?”
秦扶清把馒头掰开,把卤肉夹到馒头里,一咬一大口,吃噎了就啜口茶水。
赵鹏坐在不远处,馋的直流口水。
秦扶清拱手,礼貌道:“我是安溪县青牛村的读书人,名叫秦扶清,此行是要去青州的望岳书院。”
“读书人?哎哟,我就说这周身的气势不像一般人,你既然是读书人,不在家中好好读书,去那望岳书院做什么?”
秦行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少爷可是秀才公!你难道没听过秦扶清的大名?”
“秀才?这位少爷竟是秀才?”
赵鹏看秦扶清的眼神惊讶不已,他是附近筋竹岭的百姓,因常年要管着这山岭之中的驿站,服役是常有的事。见得人多了,也比一般乡民多些见识。读书人身份尊贵,他见过不少赶考的秀才,也曾接待过举人老爷,可这般年轻的秀才,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秦行,”秦扶清止住随从的话头,虽说他早定下刷名声的打算,可这会儿都说出自个名字,人家却不曾听过,还真是有些尴尬。
“哦哦!”秦行了然,赶紧换了个话题,“我们去青州,打算往北走,你可知过了金川江要从哪走?”
“要去岐山县吧?”
“你知道路,难道也曾去过岐山吗?”
“那倒没有,只是本地常有人到岐山走商,知道一些。”
秦行了然,认真请教赵鹏道:“那你可知这一路上是否安全?”
赵鹏笑道:“安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不曾听人说这一路有什么山棚贼匪的,不过你们二人在外行走,还是要当心些,万一有那些个不长眼的人看你们年纪小,说不定将你们骗了去。”
秦扶清忍俊不禁,这人怎么又实诚又有心眼的。赵鹏刚刚不就多要了几文茶水钱吗?
他一笑,赵鹏也反应过来有些心虚的尴尬,起来搓搓手:“再给你们添些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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