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清要找的第二个夫子,就是曾经被他坑过的李元义。
二人相识于秦扶清势微之时,后来他入县学,与李元义私交颇密,还受邀参加过李元义成亲的喜事。
当初与李元义结识时,他就是秀才了,如今秦扶清都做了秀才,他还是个秀才。
虽说在科举一事并无建树,可李元义成亲三年,已经是俩孩子的爹了,一儿一女,正好凑出个好字。
秦扶清登门时,李元义人在书房,正在教大儿子读书,连忙叫奶娘把儿子抱出去。
他儿子乳名征儿,生的白白胖胖,见到秦扶清时还在奶娘怀中冲他行礼。
秦扶清被他逗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对李元义道:“李兄,我说怎的最近都没见你出门,看来是媳妇孩子热炕头,乐不思蜀了呀。”
李元义摇头叹道:“你也来笑话我,我看我这辈子算是考不上举人咯。”
秦扶清诧异道:“怎么?你不打算考了?”
“这,考肯定是要考的,只是我现在无心读书,怎的都学不进去,”李元义眉头紧皱,他书房窗外正种着当初从秦扶清手中买来的月季,如今已经长得枝繁叶茂,宛如一株花树了。
“我看你啊,就是日子太滋润,已经忘乎所以了。我刚从一位姓白名沐的老秀才那里前来,人家依旧有科举之意,为何你年纪轻轻,就自暴自弃了呢?”
李元义也十分苦恼,“对啊,你说为什么呢?”
“要我说,你该换个环境,要不我给你找个事做吧。不说肯定能让你考中乡试,好歹也能让你换换心态。”
李元义了然,“好啊,我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保准没什么好事。说吧,又有何事要求我?”
秦扶清笑着道:“去我村中教书可好?我收集来的藏书任你抄读!”
青牛村离的不算太远,李元义平日还能回家照看妻儿,又能像秦扶清说的那样做学问,顺便赚钱,就是秀才,那也是要吃饭的。
就这样,秦扶清为村学找到两个秀才做夫子,给村里的孩童开蒙,那肯定够格了。
除了这两位秀才教学生文化,秦扶清还托殷杰找到殷宝松,请他有时间就来村学里教孩子们锻炼身体,或是射箭。
殷宝松一听还能被人叫夫子,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他前两年顺利与阿宝姑娘成亲,二人还没孩子,多得是闲散时间。
四月二十七日,村学外鞭炮齐鸣。县令柳祥贵莅临青牛村,亲自参加青牛村学的剪彩和揭幕仪式,娄雨贤作为秦扶清的恩师,自然也参加了。
当红色的幕布从匾额上取下来,露出“三味书屋”几个大字,带着孩子站在外面的村民不由得抚掌大喝,叫起好来。
“咱们村的孩子都能去读书了!可真好啊!”
“听说秦秀才专门请了两位秀才公来教孩子们,这下好了,咱们村的孩子有福了啊!”
“谁说不是呢,这都是秦秀才心善,咱们才能享到这好处,以后谁要是说秦家一句不好的,就是跟我过不去!”
“哟,庆和家的,你怎么变话样了?之前不是还说秦老爷子一碗水端不平,只叫石头读书不让猫娃子他们读书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我,我那不是不懂事嘛!”
村民们讨论不休,柳祥贵看着这新建的村学,脸上的笑意半天都下不来。
“走,咱们一同进去瞧瞧扶清的巧思,听说这村学都是你亲自规划的?”
“回县尊大人,学生不敢贪功。村学草图是专门找人画的,学生不过是提点要求罢了。”
秦扶清那点画技,全是自己在石板上瞎画练出来的。技能等级提升,才慢慢有所长进,可一来没精力,二来没财力,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叫他画些静物还行,真叫他画什么设计草图,就有些难为他了。
柳祥贵哈哈直笑,见这村学用的材料都是好材料,与别处的私塾村学有很多不同之处,他一一问道:“这村学为何无墙?”
秦扶清道他幼时求学,曾在白鹤滩私塾外踮起脚向内看去,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当时便想,若他有一日飞黄腾达,肯定要建大家都能读书的学堂。
“学校有界,学问无界。”秦扶清道。
“好,好一个学问无界!”柳祥贵感慨地赞叹道:“若是县里的士绅都有你这觉悟,又何愁安溪县文教不成?”
“大人谬赞了。”
一行人慢慢向前走,尽情欣赏着这里的布景,待走到学舍外,娄雨贤“咦”了一声,指着里面墙上悬挂的黑板道:“这是何物?”
秦扶清取了支粉笔在上面涂画,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黑板的妙用。
私塾通常都是一对一教学,一旦夫子要教的学生多了,难免照顾不周,有所疏漏。
可有了黑板,夫子就能一对多教学,再查漏补缺,大大提升教学效率。
娄雨贤早就听闻秦扶清经常教导兄弟姐妹们读书的事情,问道:“这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秦扶清点头:“正是。”
“不错,头脑灵活,不拘一格,元晦兄,你这一个弟子就比得上别人十个了,还是你教的好啊。”柳祥贵笑着对娄雨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