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瞬间鸦雀无声,众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王宝达和周霆二人,眼神中或是带着讥讽,或是带着审视。
“什么人啊,居然敢在县尊大人面前舞弊?”
“真不要脸,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的?”
“胡元怎么会知道他们作弊的?难道连搜身的护卫都不曾搜出来,他坐在考场里就知道了?”
众多声音中,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如此疑问。
王宝达被人冤枉,按耐不住,立马起身要与胡元对峙,“你凭什么诬人清白?”
周霆拉住他的衣袖,怕他冲动误事,起身到一旁站立,朝着柳祥贵行礼道:“草民周霆和王宝达,都是有廪生做保、家世清白的考生,榜上有名也是我们寒窗苦读应得来的,这位同舍生张嘴就无缘由地指责,我等二人实属冤枉,还望县尊大人明察秋毫!”
王宝达也紧随其后:“望县尊大人明察!”
柳祥贵拈着山羊胡,眼神扫过周霆和王宝达,若有所思地看向胡元,他神情并不严肃,乐呵呵地问道:“胡元,你怀疑他们二人舞弊,为何场上之时不曾对考官提起,将他二人赶出考场?”
胡元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草…草民怕他们二人不承认,反倒影响草民应试。”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不怕了吗?”柳祥贵笑眯眯地反问。
这个胡元,在县试中排名第二十八。
柳祥贵也是考出来的人,像胡元这种人,他见多了。若是这次周王二人不曾考上,他或许就不会提起,若是周王二人名次在他之后,并无影响与他有干的人,对他利益无所伤,他也不会来揭发。
偏偏周王二人名次在他之前,又是前十,能围着县令落座,县令也是人,不可能记得清每年县试中榜的好几十人。
考的越靠前,被县尊记住的可能性越大。
胡元这才不甘心地想要揭发。
见柳祥贵没发火的倾向,胡元胆子也大了些,学政到访安溪之际,想必县尊大人也要严查科举舞弊之事。
他大胆道:“草民只是心向公正,今日他二人能因舞弊考过县试,那就是对其他落选之人的不公!”
柳祥贵轻呵一声,“那你说他们二人是怎么作弊的?”
“正场考试结束那日,草民就在他们一旁,远远听到王宝达出来后,对他书童道什么,买什么,没白花全中了。当时草民就心想,买什么全中了?等几场考试下来,才明白过来,这二人先前就参加一次县试,连第三场考试都没参加,怎么今年就全过了,还都名列前茅?肯定是有人泄露试题,他们花大钱买通,提前得知了考题!”
胡元越说越激动,甚至还编造起当日实情。
王宝达本来还有些慌,这会听完冷笑不止。
什么书童!连扶清都不认识!
周霆冷笑一声道:“胡兄,你说有人泄露试题,可是怀疑县尊大人监守自盗?”
县试是由县令主持的,若是试题泄露,肯定和柳祥贵有关。
胡元慌乱摆手,“县尊大人,草民不是那个意思,草民是说,肯定有人以下犯上,偷了试题,才导致试题泄露的!”
坐在柳祥贵身旁的师爷笑着问道:“那你是怀疑师爷我了?”
周霆见胡元节节败退,又给他重重一击道:“就算有人泄露试题,为何别人不买,偏偏只有我们二人买?互保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家中祖上三代富农,王宝达的爹是货郎,祖上也是种地的,我们这样的农家子都能买得起的县试试题,为何你们不买?”
“请诸位同舍生扪心自问,若是考前有试题泄露于你们面前,连我们这样的都能买得起,你们买不买呢?”
“那还用说,当然买了!”
考试不就怕这么,别人有的自己没有,管它是真是假,看不看,先买了再说!
“另外,至于胡兄提到的什么书童,那位并不是书童,而是我们同一个师门的师兄,他虽然年纪最小,学问却是我们几人中最深,我若说出他的名字,想必在场诸位也有人识得他,他就是去年县试的县案首,秦扶清是也,可有人认识?”
“这谁不认识啊!就算不知道他是县案首,也得听说过他与石明卓不和一事吧?”
“哈哈,听说他在文华诗会上又打得石明卓心服口服,堂堂石家大少爷都比不过他,还放下狠话要与他在院试中比上一比呢!”
“书局里到处悬挂着他在县学里的考卷,听说自从他去了县学,在童生里回回都是头名。”
安溪县就这么大,读书人就那么多,平日里县学有什么风吹草动,无需多久,全县只要不是闭门造车的读书人,基本都能知道。
更别说是与石家有关的事。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秦扶清和石明卓一个是县案首一个是府案首,俩案首在县学碰的第一面,就结结实实打了一回。
都是读书人了,谁还做打架这样有辱斯文的事?
这事不止本县人知道,估计隔壁县也有人听闻了。
胡元自然也知道秦扶清的大名,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考生,竟然会和秦扶清有干系。
他又不认得秦扶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