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娃子又闷起来:“你要去县里读书了,我怎么读书?”
秦石头摸摸他的头,“我去县学又不是不能回来,若是县里能有啥读书的地方,我就想个法子,让你们也都去读书。”
猫娃子先前虽跟他对着干,可实际上为了争风吃醋,表面不学,背地里学的飞起。
最近学习的劲头也很足,有这样的气势,不学习太亏了。
秦扶清都想着日后在村里办村学,让更多像他一样的农家子读书,怎么可能看自己的亲兄弟不去读书,平白做个文盲呢。
他吃过好的,知道九年义务教育有多香,从古到今,学习都是底层人翻身最简单的捷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话。
其实秦石头还有个想法,想让家里人能在县里找个营生,一来上学方便,二来也能多挣些银钱。
只是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他打算等考完府试,进入县学之后再和家里人提。
日子一天天过着,秦石头在家待足大半个月,眼看着时间快到三月底了,才赶去白鹤滩。
四月份还要府试,娄雨贤家中的行李已经收拢大半,这半个月时间里,他们在县里租赁了一处宅院。
宅院还是宋士民帮着找的,三进三出,在横角街桂花巷子里,离县学不算远。
这么一套好房子,租金却不贵,要说没有柳祥贵在后面操作,娄雨贤肯定不信。
不过既然都接下了去县学的工作,他也就没计较这些,只盼着几个学生接下来的府试能一切顺利。
秦扶清来到老师家中,才知他放假这些时日,周霆他们还三天两头往私塾跑,在这开小灶,抓紧时间学习。
一下子,他有了被卷的紧张感,等苏木殷杰一来到,众人便开始投入到学习之中。
闲时聊起回家的事情,殷杰的经历和秦扶清差不多,都受到村里人吹捧,给他说亲的媒婆比登秦家门的还要多,谁叫他比秦扶清大呢。
苏木没这些烦恼,他考试一事没宣扬,左邻右舍什么反应,他也不在乎,就认真听朋友们说。
殷杰也叫家中人拒绝,为了逃避这些琐事,他还专门跑到山脚下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
他外公是个猎户,听说外孙考县试考出不错的成绩,连着三天上山,终于抓了几条黄皮子,取尾巴上的毛,到县里专门请制笔师做了几根毛笔。
“你们也都有份!我阿公说了,只要我好好读书,日后都不愁没笔可用!”殷杰说起这些,从书袋里掏出一把还没开笔的毛笔。
就连做笔的杆子,用的也是好木头。
秦扶清几人看的喜欢,他们打小攒出来的情谊,都没有客气,各自挑选一根。
还有一支最好的,用笔盒存着,是送给娄夫子的。
四月份考府试,府试与县试的报名流程大抵一致,报名,保结,考试场次和内容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是,县试他们在安溪县考。
府试他们则要去管辖安溪县的府。
安溪县隶属平阳府,平阳本是个县,但府设在平阳,就改名为平阳府。两地距离约有一二百里路,他们若要去考,需得提前去,还得在那住客栈,住到府试考完。
所以三月底,在娄夫子家中学了几天,秦扶清和苏木殷杰商量着,接下来正赶上春耕,家里都忙,他们三人想自己去最好,不给家里人添麻烦。
可三个孩子最大都才十二三,怎么放心他们去一两百里远的地方?
上次考县试是秦家派人陪着去的,苏阿爷年岁大,长途跋涉劳累人,最后去的是殷杰的舅舅,春天他们猎户不进山,正巧有时间。
决定好监护人,秦春富特意来与殷杰的舅舅殷宝松碰面,说些感激的话,又要给殷宝松钱,却被拒绝了。
“上回你们陪着殷杰都没给你们钱,这回轮到我们,应该的才是。”
殷宝松不收钱,秦春富私下里把儿子叫到一边,从包袱里拿出新衣服,布是他外婆送的,王丽梅又给他做成新衣,还特意在衣服里做了贴身的大口袋,用来放钱。
穷家富路,怕秦扶清考试遇到啥事,秦木桥拍板决定,从家里拿出五两银来交给秦扶清,分成几块碎银,藏在身上不同的地方,事无巨细地交待。
秦春富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家里今年帮赵大根种地,多种十几亩田,两头驴全都下地干活,也要日夜不停地干好些天。
家里实在抽不出人手,不然他真想亲自陪着才放心。
赶着府试前五六日,秦扶清一行人找了个商队,给些银钱,便跟着一同赶路,前往平阳府。
北明州府有直隶州和散州之分,平阳这块地,先前饱受夏季洪涝之苦,上游一决堤,平阳下属的九个县要淹一大半。
也就是朝廷兴修水利没几十年,平阳才慢慢发展起来。
像安溪这种原先地势低洼,频繁被淹的地方,通过屯田运些百姓开荒种地,才有今日稻田丰荣的景象。
商队从安溪县运送一种名为满天星的中药材,秦石头一看,竟是生长在田间地头的一种杂草,乡下人叫它六月雪。
没想到竟然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