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受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熬了两刻钟,拔针,背上药箱走人。
“後日我再来,饮食清淡,按时服药,药浴三日一次。”
隋玉良拱手:“多谢苏郎中。”
“你歇着,我去送送她。”彭敬追上去。
“吃了晚饭再走啊,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如今吃三餐,朝食夕食改为早饭丶午饭和晚饭。
苏樱拒绝:“不了,嫂子还等着我。”
瞧着这两人浓情蜜意,她怕自己积食。
欸,怎麽就看上断袖了。
不行,明日她就开始相看。
苏樱抑郁了。
绕到彭父彭母住的院子,准备跟二老打声招呼就走。
彭敬跟在她身旁问:“你方才看我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苏樱乜他眼:“没什麽意思,就是觉得自己眼光挺差的。”
彭敬被她突然阴阳怪气的语气弄的摸头不着脑。
“不差啊,挺好的。”
比如爱慕他不就挺有眼光么。
苏樱一言难尽地眼神从彭敬脸上扫过,呵呵两声。
彭母热情留饭,苏樱以李芙蕖还在家中等她为由拒绝。
彭敬送苏樱出去。
彭母瞧着两人的背影对彭父道:“瞧,多般配啊。
苏小姐是个好姑娘,容貌出众,有学识,会医术,老大对着这麽个大美人怎麽就不心动呢?”
“不是说老大喜欢男人嘛,天仙下凡他也看不上啊。”
“打住,别说了。”
一提起这事儿彭母就抓心挠肝。
彭敬吩咐人将苏樱安全送回东城,目送马车远去,彭敬转身回府找隋玉良。
隋玉良拿个杯子为他倒杯茶:“苏家若是没有那场祸事,苏小姐三年前就已成亲,他世事难料。”
彭敬突然想起周诚曾跟他提过,苏樱原本有未婚夫,苏家倒了男方怕被牵连,迫不及待地跟她退亲。
出了这样的事倒也能理解,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毕竟苏家当时被安上的罪名不小。
隋玉良多半跟外放的隋父在任上,在京都的时间不多,但对前朝各大家族比他了解,便问道:“原先苏樱的未婚夫是谁?”
“虞书棋。”
彭敬想了下说:“是武安侯府世子?”
“嗯。”
彭敬摸着下巴说:“虞书棋克妻,但凡跟他有过婚约的姑娘,娘家都跨了,不是良配,退婚了也是好事。”
隋玉良不置可否。
对当时苏樱来说可不是好事。
好在,熬过来了。
两人聊了一阵,彭敬想到逃跑的周勤。
那厮倒是警觉,在他接到信之前就逃出京都,派人去追杀,已经过去几日还没收到消息。
命真大。
此时的周勤侥幸躲过追兵,他太饿了,潜入一家农户偷了只鸡,拧断脖子藏在衣服里,然後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敢点火引来追兵,只能将鸡连毛带皮的剥了,吃生肉。
生鸡肉有着浓郁的腥味和说不出的怪味,对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只能用野菜充饥的周勤来说,只要能活下去,难吃又算得了什麽。
周勤狼吞虎咽的吃着。
吃着吃着,满是红血丝的眼中闪过滔天恨意和绝望。
五年前他走投无路,一路南下,想办法给自己换了个身份。
乱世造英雄,他想搏一搏,赢了就能将周诚狠狠踩在脚底,用周诚的血祭奠他失去的颜面。
输了不过是早点进入轮回。
他运气很好,到了南边做了支农民起义军的谋士,在他的指点下,队伍壮大的很快。
不到半年就占领了三座城池,没想到遇到杜武,他的好运终结。
起义军瞬间土崩瓦解,甚至有不少人投靠杜武。
他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亡,後来又做了几个泥腿子起义军的谋士,皆以失败告终。
他不想认命,山穷水尽下不得不认命。
逃到南方一座小城,机缘巧合下做了当地富商家的赘婿。
岳父家做桐油买卖,不但将桐油卖给平民百姓,也卖给朝廷,大小算个皇商。
家底厚,对他也厚道,岳父甚至打算将家业交给他来经营。
媳妇温柔善解人意,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如果他没听到周诚的名字,不知道周诚被皇帝封为国公爷。
兴许这辈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平淡如水地过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确认周诚就是跟他一母同胞的那个周诚,他差点没疯。
毁了他一生的人,居然轻轻松松就爬到了他终其一生都无企及的高度。
凭什麽他过的像条狗,事事不顺,做了赘婿看人脸色吃饭,而目不识丁的周诚却成人上人。
权势丶财富丶女人,什麽都不缺。
周诚是他肉中刺,这根刺不拔除,时不时刺他一下,一辈子寝食难安。
他要报仇,纵使是跟周诚同归於尽也在所不惜。
岳父一家不放他走,他只能杀了他们,带走所有家财北上。
只是他的好运气,似乎只要与周诚有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