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阳颓败地坐在沙发上,他捂着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老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刚好能让陆席城听见。
陆席城坐在他对面,没说话。
过了会儿,陆东阳抬起头盯着他,“以前,他明明很听话,为什么现在我和他说话,三句他有两句都在顶嘴?”
陆席城眼皮微微一跳,“大哥想说,是我影响了他?”
陆东阳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让他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爹还要亲?”
“你说说看,我向你取取经?”陆东阳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若是仔细看,他这个笑容带着几分杀气。
陆席城牵了下嘴角,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大哥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是人的劣根性罢了。”
陆东阳幽幽的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们是最亲近的人,人总是把最坏的情绪留给最亲近的人,不同关系,不同的期待,他对我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和我有矛盾。”
“大哥不妨好好反省一下自
己,你是否对他也是如此?”
陆东阳被他这番话说愣住了。
恍惚间,他想起了许多事,他总是对陆南严厉刻板,而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不管对方再调皮捣蛋,他都会笑着夸一句孩子有活力。
别人家的孩子再怎么没本事,他也不会说一句难听的话。
是了,是这样的。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他对陆南寄予了太多希望,希望他成为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儿子,在家孝顺听话,在外运筹帷幄,将所有同龄人都比下去。
却忽视了他自己想要什么。
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给自己长面子,陆东阳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怅然地叹了口气,卸下了对陆席城的敌意,抓起桌上的水壶开始烧水泡茶。
“你说得对,我的确该好好反省一下,我们之间闹成这样,不单单是他的错。”
说到这里,陆东阳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里斯特那边,这小子现在把人得罪了,还希望你多费点心。”
陆席城微微颔首,“嗯。”
——
姜沅醒来时头疼欲裂,额头传来阵阵剧痛,她想抬手摸摸,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你别
摸,刚包扎好呢。”
姜沅勉强撑开眼皮,见到陆南在旁边,正担忧地看着她。
“陆南,这是什么地方?”
陆南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里是医院,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要好好休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姜沅抿着唇,微微摇头。
“你也真是的,冲上来干什么?你的脑袋能有我的硬啊?”
这话把姜沅逗笑了,她扯着嘴角,“我没想那么多。”
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心里对不住陆南,要是再让他挨一下,那她就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哎,你要是一开始把锅甩给二叔,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反正合作都已经黄了,是谁的责任也都挽不回了。”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怪你,怪我太冲动了。”
姜沅垂下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总是将她往好的方面想,明明伤害了他,还觉得她善良。
陆南还安慰她,“你先好好休息,晚点我带你回去。”
脑袋受了伤,姜沅脑子晕乎乎的,像喝多了酒一样,她
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很多梦,走马灯似的,全是光怪陆离的画面。
一会儿梦到小时候,一会儿梦到陆南发现她和陆席城的奸情发狂,逼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一会儿又梦到陆南被陆东阳打死了,要么就是陆席城把他们一起打死了。
在医院躺了一天,医生说她没什么大问题,回去静养就成。
虽然陆东阳那一下砸得狠,但所幸没有造成致命伤。
不然,他们父子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了。
等姜沅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陆南已经替她办好的出院。
姜沅自己也不想呆在医院,她还要去找那位韩教授,这是大哥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不管能不能成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否则怎么对得起大哥舍命相救。
陆南还是带她回了云水庄园,这事儿既然是姜沅自己主动应承下来的,那就和陆席城没什么关系。
他本身就是那种不爱管闲事的人,姜沅自己愿意,他自然也不会阻止,所以陆南不怪他。
车子停下,陆南打开车门,把姜沅从车里抱出来。
忽地,又一辆黑色的奔驰驶来,在后方停下。
陆南回头看去
,是陆席城从车上下来。
“小叔。”陆南讪讪地和他打招呼。
陆席城随手甩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