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带着拿了赏银的柳长安离开荣喜院,她们的脚步,迈出门槛的那一瞬……
莱老太太的后背,瞬间塌了下来,勉强挂着笑容的老脸,露出真实的痛苦和颓废!
她的眼神都是茫然的。
苍老的手也哆嗦起来。
“考中了,居然考中了,最后一名,运气怎么那样好?”
“文柏!文柏~~”
老太太口中喃喃,眼角湿润了。
一旁,生平第一回,莱姨娘不想做‘解语花’,她凭由老太太难受着,没有开口讨巧,也不曾出言安慰。
倒是柳清如,她终归年轻些,恢复得更快,她转身,握住莱老太太的手,面上全是恶意,她咬牙道:“祖母,柳长安,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弟弟侥幸中了个末尾,居然也能舔着脸来讨赏,看看她那得意的样儿,怕是不知道怎么张狂了!”
“奴才出身,就是浅薄,根本不懂何为‘低调’?何为‘底蕴’?”
“一个同进士,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家里爹啊、二叔啊,随后往五城司推荐个侍卫,都能得个五品、六品的官儿?”
“奴籍出身的同进士,七品县令顶天了吧?”
“跟咱们炫耀!!”
她勉强捂唇,笑出声来。
莱老太太和莱姨娘都没有回应她,屋里,只回荡着她的笑声。
突兀!
异样!
很尴尬。
“武将和文臣能一样吗?更何况是推荐进去的?”
他们这种勋贵,推荐进五城司,基本都是自家子弟,进去后,也就是混个名声好听,基本没有上升的可能,领份俸禄而已。
且,不像夏木想的,无论谁想做官,家里老爷写封信就成了。
勋贵荐人也是有名额的,像宁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也不过一、两个而已。
就像荐人进国子监,柳修也只能推柳文柏一个而已,添个柳文瑞都不行。
柳止口口声声保证,夏木给他好好办事,就会荐他做官……
完全是顺口胡言骗他的。
一个混日子的侍卫,怎么能跟新科进士比啊?
哪怕暂时官位高一些也不行!
莱老太太面色苦闷。
莱姨娘越发颓废不已。
柳清如尴尬地笑了几声之后,戛然而止,再没有动静了。
屋里陷入了一片死般的寂静。
——
柳旺儿居然真的考中了!
这个事实,仿佛风吹大地般,在宁国公府里传的沸沸扬扬,无数曾经说过柳家人闲话,嫌弃柳旺儿的下人们,霎时改变嘴脸。
这几天,柳长安到哪儿,都被笑脸相迎。
曾经百般看不上她,遇见她,都要给她冷眼的柳清如院里的丫鬟们,都开始甜甜地叫她‘长安姐姐’了。
这种待遇,一直维持到柳旺儿参加殿选!
殿选——就是考中进士的学子们,一同进皇宫,觐见万岁爷,并且,在万岁爷和文武百官面前考试。
这番考试,除非大不敬,当场骂皇帝,否则,是不会有落选者,万岁爷也会当朝点出状元、榜眼、探花和前十名。
后者那些,则有六部尚书和文武百官们联合排名。
柳旺儿要是殿选发挥的好,名次是有可能提上去的。
但是……
他一个‘孙山’,想要落到进士出身里,没有意外的,基本不太可能。
然而!
“他既然有本事考上了,孤自然不会让他没有下场!”
春梨院里,萧绰背手立在窗前,目光悠远。
他身侧,尹子阳恭手站着,抬头小心翼翼瞅他,神色仿佛犹豫……
半晌,他难忍好奇,终是开口,“殿下,柳成锦今科能中,您真没出手吗?”
比如:科举舞弊,提前泄题之类。
虽然……按理来说,科举题名只能由皇帝知晓,举子们没进号房之前,糊名考题不能揭开,监考官都不知道内容。
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孤想得到题目,自然有办法,不过,科举乃是国基,哪怕是孤,都不会轻易动摇!”萧绰垂眸,淡淡道:“孤会帮柳成锦,给他找最好的先生,替他寻往年例文,给他创造最好的条件,但其余的……”
“不会有。”
“他能中,是他往日努力的结果,要是不能……”
孤也想出办法,避开明年选秀,再等柳长安三年,他连‘预言’他不能早婚的‘大师’都找好了,就是圆坛寺的主持,结果,柳旺儿居然那么争气中了。
“总归,他现在已经展露出头角,显示了天赋,孤会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平步青云!”
科举舞弊,身为太子,他不能做,但是殿选之时,帮柳旺儿稍微提升一个名次,萧绰很容易就能做到。
只是避开英武帝的视线,把柳旺儿藏在暗中,稍微难些,却也不是不行。
“……总不能,真让他做最后一名吧,往前提一提,他面子上也好。”
萧绰淡声。
尹子阳满脸复杂的抬头瞅着她,心想:那是稍微提一提吗?只是为了面子上好吗?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