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老僧入定般平静。
江禅机再次回到群山间的那片湖泊上空。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梦,但白天还是第一次,而且这次的梦比夜里的梦更加清晰,以前看起来很模糊的东西这次看得很清楚。
什么都没变,死水,死水。
唯一不同的是,湖中央汩汩冒出的气泡,频率更高,气泡的大小也更大。
变化很缓慢,但如果拿今天与第一天的做对比,就很容易看出来。
江禅机不知道这个梦有什么意义,但又没有主动离开梦的方法,除了每天早上被楼下房东大婶做的早饭馋醒以外。
平淡如水的梦,至少比整夜梦到被债主们追杀要好得多。
他以前净做恶梦,梦到自己被债主们扒光衣服游街示众,梦到父母锒铛入狱,梦到自己像一条孤独的野狗般默默无闻地死在桥洞下……
这个梦再无聊,也比做恶梦好。
他的意识停留在湖泊的上空,百无聊赖地看着湖水冒泡,以为这又是一个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梦。
扑通。
一粒小土块从湖边的缓坡滚进了湖里,激起微弱的涟漪。
即使是在梦中,他都感觉到自己一愣。
怎么回事?
没有风,也没有地震,土块不会无缘无故地自己动。
他将视线从湖中央的气泡移向岸边。
土壤的颜色,似乎跟以前不同。
在日复一日的梦里,湖水的水位有所下降,部分水被周围的土壤吸收,部分水蒸发为水蒸气,令空气不再像以前那么干燥。
一切似乎都在等待一个契机。
如今,契机出现了。
岸边的土壤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
生命的颜色。
一棵棵嫩草顽强地顶开压在头上的土块,从湿润的土层中钻出来,给原本灰头土脸的湖岸染上一抹暗绿。
从此,山不再是荒山,因为没什么植物的生命力比野草更顽强,它们很快就会从湖岸向更远处蔓延。
哗啦。
湖水中也突生异变。
江禅机又赶忙将视线移回湖中。
气泡动了。
以前不论气泡的频率和大小如何改变,气泡冒出来的位置始终不动,但现在那串气泡开始缓缓移动。
果然,这串气泡怕是水下的什么大鱼吐出来的吧?
吐出那串气泡的本体在水底移动,速度不快,它的移动激起一道弧形的涟漪,从气泡两侧沿着气泡移动的方向慢慢扩散。
水下的那东西像是在探索湖的形状,围着湖缓缓游了两圈,然后停留在湖岸那片青草地附近的水底,但是没有完全停下,水面上可以看到它活动身体所造成的轻微起伏。
什么鬼?
江禅机猜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在于他喝掉的那瓶可疑的水,以及水里的一团柔软q弹的东西,这片山峦和湖泊也是从喝了水后出现的,以及湖里那东西。
难道…他吃进去的食物,大部分都喂了水里这家伙?所以他才整天都感到饥饿?
这是很合理的猜测,从气泡的变化就能看出来,水里这东西正在成长。
它是什么?会长多大?
要说江禅机一点儿不慌,那是扯淡。
父母邮回来那瓶水,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培养液。
现在那东西正在他体内某处成长,多半不是好事。
要不要趁它还没长成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把它弄死?比如说喝一瓶敌敌畏?
然而,他身体的一切变化可能都是它带来的,如果弄死它,他的身体是不是就会恢复原状?
更何况它未必那么容易被弄死。
轰隆!
正当他瞎琢磨的时候,湖岸边一声巨响。
可能是被湖水浸泡得久了,湖岸的一处地方突然坍塌了一部分,出现一个缺口,不太深,就像是牙齿崩了一个小豁口,湖中浅层的水沿着缺口流淌出去,形成一条河。
湖面的水位稍稍下降,但相比于湖泊的总体蓄水量,下降不太明显。
河水笔直向前延伸,不久开始一分为三,中间的主干继续往前流,两侧各形成一条横向的支流,之后主干河水再次一分为三……如此奇怪的走势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江禅机心念一动,他飘荡在湖泊上空的意识也突然动了,向上飘升。
他获得了更广大的视野范围。
咦?
群山与湖泊分布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起初他没看出端倪,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有个意外的发现——这几座形状各异的山峦,竟然形似人体的各个部位,比如头、躯干、四肢,而位于中间的那片湖泊,则占据了躯干的腹部位置。
河流的走向,可以看成是从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