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与黄丫来到黛玉的房间窗前,用尖利的喙敲击窗子,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雪舞的心微微一沉,急忙向黄丫示意,两人迅速四处飞翔,寻找着黛玉留下的蛛丝马迹。
边飞边发出咕咕咕地叫声。
此时的黛玉正待在贾母房中,安慰着伤心不已的贾母。
因为贾母的重孙媳妇,贾蓉的妻子昨晚病故了。
秦可卿!
黛玉知道这个秦可卿,贾府众人经常提起,是营缮郎秦邦业的养女,嫁入贾府后行事温柔平和,被贾母赞为重孙媳中第一得意之人。
她不仅容貌美丽,性格风流,还冰雪聪明,早已看出贾府的衰败迹象,离世前对关于贾府的兴衰之事,曾警示过凤姐。
凤姐悄悄跟贾母说道:老祖宗,您说奇怪不奇怪,昨日夜间,我刚刚睡下,不知不觉已交三鼓。
恍惚中只见秦氏从外走了进来,含笑说道:“婶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婶,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子,别人未必中用。”
我听了,恍惚问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
秦氏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能不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我听了此话,心胸大快,十分敬畏。
忙问道:“这话思虑得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
秦氏冷然一笑道:“婶子好糊涂!如今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日后可保永全了。”
我急问何事,但说无妨。
秦氏道:“第一,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所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
因念道:“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黛玉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难道秦可卿能未卜先知?
三春去后指的是,元春去世,迎春被夫家虐死,探春远嫁。
在上一世,的确是三春去后,贾府很快便被抄了家。
黛玉思索间,又听王熙凤接着说道:
我还欲问时,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
人回:“东府蓉大奶奶没了!”我闻听,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地穿衣起来。
贾母听了,不禁泪如雨下,如此通透的孙媳妇,竟然年纪轻轻地就离世,
终究不是阖家之福。
彼时大家皆知,无不纳罕,也都有些疑心,但谁都不敢多言。
那长一辈的想她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她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她素日慈爱,就是家中仆从老小也想她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
尤其是贾宝玉,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袭人等慌慌忙忙来搀扶,问是怎么样,又要回贾母来请大夫。
宝玉笑道:“不用忙,不相干!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
说着便爬起来,要衣服换了,来见贾母,非要过去。
贾母拗不过,只好命人备车,多派跟从人役,拥护前来。
此时,秦业、秦钟并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
贾珍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
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
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有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氏死了,她也触柱而亡。
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敛殡,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中之登仙阁。
小丫鬟名宝珠者,因见秦氏身无所出,乃自愿为其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
贾珍喜之不禁,实时传下:“从此皆呼宝珠为小姐。”
那宝珠按未嫁女之丧,在灵前哀哀欲绝。
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宁国府门前,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黛玉见贾母因忧心忡忡而伤心落泪,明白外祖母真正忧心的不仅仅是重孙媳妇的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