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的清和园里。
两姊妹坐在一处,却做不来姐妹情深的样子,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魏妘来此是为着炫耀魏既明归家,给她与大夫人母女所带的礼物。
每回魏既明公干回来都有这么一遭,魏嫣早习惯了。
对这个父亲,魏嫣与魏珩一般,心里不抱什么期待,只像看笑话一般看着。
只听她说大老爷是如何期待大太太肚子里这一胎,连名字都想了好几夜,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了。
在她眼里,哪个都不能越过魏珩的位置去。
况魏妘话里话外满是大老爷对胎儿的重视,若是真生出来,还得了?
只是想到魏瑜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榆木脑子,大哥手把手去教也不见得学问多好,可见大太太生养下来的孩子,总归是不好的。
再看向满脸倨傲的魏妘,魏嫣心里头便舒坦多了。
她大哥二十一岁,前途无量,怕什么还未生出来的孩子,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呢!
她鼻子里轻哼一声,阴阳怪气打断魏妘的自吹自擂:“二妹妹,话不要说太早了。咱们府里阳盛阴衰,男儿众多,指不定大太太肚里是个小妹妹呢。”
魏妘翻个白眼,正要激她便是妹妹也比她更受大老爷喜爱,不想宝月从屋外进来,还未到近前便给她使眼色。
魏妘眯了眯眼,宝月素来不会这样不懂规矩——余光瞥一瞥垂眸绕帕子玩的魏嫣,知晓大抵是与她相关。
宝月走过来,递上奉命回去拿的东西,便听魏妘道:“怎么去了这样久,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么?”
她道:“方才在园中遇见了裴少爷。”
魏嫣一听便抬起眼,眸子里焕发着兴味。
宝月继续道:“裴少爷在与表姑娘说话,还递了什么东西给她。”
魏嫣脸色一变,却未曾吱声,只淡淡扫过宝月。
魏妘一眼便知她沉不住气,故意问道:“是哪位表姑娘?”
宝月道:“是顾姑娘,表少爷要给她东西,她怎么也不肯收,我还听见表少爷叫顾姑娘教他蹴鞠呢!”
魏妘见魏嫣脸色发沉,嘴角藏不住笑,只道:“如此……”
话未说完,便听魏嫣道:“二妹妹,你院里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了,主子讲话哪轮得到她一个婢子偷听,还有样学样地说给旁人听,你便是这样管教下人的么?”
魏妘一愣,还未想好用个什么说辞堵她,便被她下了逐客令:“你若无事,还是回去多管教你的丫鬟,免得传出去,倒成了我们魏家没规矩。”
魏妘气得咬牙,但她也知晓魏嫣这是自个儿撑不住了发火,便站起身,勾唇冲她道:“那大姐姐好好休息罢,莫要太过伤怀,我一定好好管教我的丫鬟,绝不让她下回再传些‘实话’。”
魏嫣捏着帕子,死死盯住她的背影,恨不能去找顾窈问一问,她究竟与表哥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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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给老太太请安,顾窈一早出门,打了套拳便神采奕奕地立在松寿堂院里候着。
青萍正端着一盆水走出来,见表姑娘精神头这般足,道:“表姑娘来这么早,辰时来便将好。”
顾窈笑一笑:“多谢姑娘提醒,我醒得早便来了。”
青萍便是那日来请魏珩来松寿堂的丫鬟,说起来,也算是她在魏家最先一批有印象的人。
青萍对这表姑娘很有好感。
家里三个姑娘,总吵吵闹闹,闹腾得很,那位卢表姑娘呢,心思又太深。
顾表姑娘却不同,一眼便能看透。
况她是从乡下来的,对她们这些丫鬟从不颐指气使,好说话极了。
青萍便朝她笑,与她知会一声:“那表姑娘便再等一会儿子,我先进去了。过会儿大老爷也要来,老太太就要吃好了。”
顾窈道声好。
不多时,魏嫣几个姑娘也来了。
顾窈打了声招呼,却没人理她,气氛怪得很。
见魏嫣阴着脸,顾窈哪晓得发生了何事,心里还未嘀咕郁闷完,青萍便过来叫几个人进去。
许是大儿子归家,老太太瞧着身子康健了不少,也不挑顾窈的刺了,心平气和地与几个姑娘说了会儿话,便听外头有丫鬟请大老爷安。
脚步声渐渐逼近,果然见大老爷与大太太相携而来。
男人大约年过四旬,长眉入鬓,眼角几条细纹,依稀可见年轻时风采,只人却不似魏珩那般端肃,面上带着笑,一见老太太便躬身问好。
二人闲谈几句,魏既明便指着顾窈,问道:“这便是青兰的女儿?”
老太太道:“正是。阿窈,来跟你表舅问好。”
顾窈规规矩矩走过去,俯身道:“表舅安好。”
一见顾窈,魏既明便晃了晃神。
这顾家女,与魏青兰生得太像了,颜色都是一等一得好。
昔年,魏青兰曾被一王爷看中,原该有个不错的姻缘,可她却宁愿嫁给个泥腿子——
他面上一时流露出怅然。
大太太看在眼中,指甲狠挖自个儿的手心。
他必是又想起了裴氏!
都死了这么些年了,还不安生!
她心里不免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