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
不知以什么方式终结了那些听上去就永远吵不完的话题，莉莉娅和德米特里领着自己的下属，各自坐在了餐厅最长的那张长条桌前。
而在此之前，kgb快餐店的门口也被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熄掉主灯之后，整个餐厅内顿时一片黑暗，只有提前准备好的一盏夜灯亮着——单从外面看很难察觉到还有一簇光亮尚存。
此时此刻，她们显然是打算在这个地方进行一次秘密的夜谈。莉莉娅一开始觉得在车上聊更好一些，奈何德米特里觉得人的脑子在这个时间段都不大清醒，指不定一回头就把想说该说的事都给忘了，遂作罢。
众人先是简单做了一轮自我介绍，然后将话柄交给莉莉娅和德米特里两人。
“……说正事之前，我先清算一下那份夜宵的事。”
莉莉娅说着，直勾勾地盯向坐在正对面的德米特里。
“我就直说了——既然是你先整蛊的我，那这顿饭钱，加上之前被她们几个毁掉的那一顿，都得算在你身上——放心，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这事全赖她。”
尽管客观上来讲完全是莉莉娅自己招惹的好事，但情理上把锅全甩给德米特里也无可厚非。当然，她也难得高情商了一回，没让单纯服从命令的那几位担责。
吵完架的德米特里嗓子发干。跟对方这种人争了这么久，自然也是要死不少脑细胞的。面对昔日同伴不留情面的要求，头脑发涨的她只是点点头，一脸无所谓地答应了下来。
莉莉娅满意地笑了笑。她坐直身体，双手合十自然地搭在桌上，清了清同样有些干燥的嗓子，随后开口道：
“那么，时间不早了。既然介绍完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吧。”
“……你讲。”
德米特里也正起了神色。
“首先……无论是我特意将手机开机引诱你们过来，还是你三更半夜特地跑过来与我会面，显然我们都有各自的需求——所以不妨直接把自己的算盘讲明白了，这样也少些扯嘴皮子的功夫。”
“那么先说我的——”
“我的需求很简单。还记得分道扬镳前，我们的最后一次行动吗？那次的报酬有一份我还没体验过，就是无论何时入境赤冬，我都可以无条件要求你们提供政治庇护。”
“……所以，我此行的目的便在于此。”
闻言，德米特里微微颔首，思考了一会儿。
很快，她的脸上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肯定又在外面惹了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研究员遇难事件，你多半是掺和进去了。”
“……”
像是小孩子被家里人发现闯了大祸一般，莉莉娅少见地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随后无奈地点点头，一言不发。
德米特里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自从原本以我们为中心建立的战略防务办公室被解散以后，我就从赤冬联邦学园卷铺盖走人了，带着部分recgru的人一起——基本都是惦记着你的好姐妹。”
“虽然和你差不多，我学籍现在还挂在学校那边，自己组建的新社团也得到了学生会的审批，切里诺有时也会拨点款项过来资助一下，但这点资金，加上我们自己掏腰包的那一部分，和以前风光的那阵子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连基本的情报中心(tel shack)都不够运作的，更别提进行高强度的特种作业，或是像以前那样为你提供全方面的信息遮断了。”
“至于千年那边，她们和我们一样也是见好就收——‘中心庆典(central celebration)’行动过后，她们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然后便和平终止了情报共享以及协同信息战、电子战的协议，重心转向研究方面。我们也一样。”
“……所以，就算校方那边如约为你提供庇护，我们也不能保证在对外行动偃旗息鼓这么久后，单为了你就再去重构体制和系统，提防各种可能的威胁——也就是说，如果情况恶化到了特别严重的地步，就算在赤冬自治区内，我也无法保证你能一直安全无虞。”
“赤冬联邦学园的力量看似强大，可放眼如此幅员辽阔的领土，也有太多力所不能及之处。就像你能堂而皇之地躲开雷达低空渗透进来一样。”
“而现在，我们也只能尽到绵薄之力。”
德米特里张了张嘴，还有一些心里话没说出去。不过她想了想，决定暂时缄口不言。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以她对莉莉娅的了解，她相信自己能想到的，对方同样也能想明白。
果不其然。
“……”
莉莉娅一边沉吟一边吸收着对方话语中的信息量。不一会，似乎做好了什么打算，她遂开口道：
“感谢你提供的信息。我想好了——我打算先在这里呆一阵子。公寓也好、旅馆也罢，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在这之后，我视情况看要不要飞去千年自治区，看看那边有没有更好的容身之处。”
“毕竟我还有几个熟人在那，她们又有最先进的信息技术和情报网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那里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