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寻在沈听澜的严格监督下度过了半年的书院生活。
这段时光里,他如同一只顽皮的幼兽,不断地试探着沈听澜的底线,惹出了不少祸端。
然而,沈听澜总是保持着一副好脾气,无论何时都能保持波澜不惊的面容。
这让宁归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仿佛自己的每一次挑衅都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那一日,下学后,宁归寻被沈听澜单独留下来。
原因是他在课上当场作诗,却写出了一首四不像的诗作。
这首诗的内容荒诞不经,让人啼笑皆非:
云不歇来风不停,
周公骗我抓蝴蝶。
忽如一人上前来,
却道夫子是鬼人。
沈听澜的脸色严肃,手上的书卷被他捏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宁归寻,你不解释解释你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吗?”
宁归寻从容自若道:“字面意思!老师你不是看懂了吗?”
沈听澜几乎是咬牙切齿才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好……很好。”
“好?您也觉得我的诗写的好,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这么烂的诗也值得你如此庆幸,既如此,你便将道德经抄一百遍。”
“嗳!沈听澜,你什么意思啊!”
“不敬师长,双倍。”沈听澜抛下一句,气呼呼的甩袖,竹简崩的一声摔到桌案上,四分五裂。
宁归寻:……
沈听澜多年来自认为养气功练的不错,大事小事都能忍,还有何事不成。
可这小子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要不是看在他是北云弦初在凡间的化身,谁会理他啊!
明明是自己香香软软的师兄,结果这下倒好,都怪梧溪非要弄个什么破梦境,害的自己时时刻刻怕误了他历劫。
谁稀罕有情人终成师徒啊!
沈听澜的心里极度挣扎,面上还得维持自己清高冷傲的人设。
等弦初顺利历劫完,他一定要找初初好好补偿回来。
后来,书院里的梨花又开了两回。
两载时光荏苒而逝……
月辉洒落在院里的青石板路上,一直延伸到院门口。
宁归寻又翻墙进了小院,扣响门扉。
沈听澜正抱书小憩,朱红小案,白衣蹁跹。
惊醒之时,沈听澜打了个哈欠,忙又打开了门扉。
“桑落酒!老师一起喝一杯?”
“不喝!”沈听澜面无表情,把门重重一关。
宁归寻见他如此扫兴,又岂会轻易罢休,于是轻敲着门道:“老师今日是阿寻生辰,不看僧面看佛面呀!您就给个面子呗!”
见门内之人依旧没有任何想开门的冲动。
小院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长久静默之后,宁归寻只好转身离去。
可刚转身没走几步,门便打开了。
宁归寻一时眼里星光乍起,转身又大步走到他面前,笑盈盈道:“嘿嘿老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沈听澜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另一个酒坛。
两人在长阶上肩并肩而坐。
院子看着不大,可视野却格外开阔,月光碎了满地。
沈听澜一身雪亮的白衣就像月光的化身,连院里的梨花都逊色了三分。
宁归寻原本酒量就不好,后来因为练了真气才千杯不醉。
这才喝了不到半坛酒,就醉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脸红的比柿子还熟。
还一边笑,一边大着舌头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这一刻,沈听澜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身边这个醉眼朦胧的少年,心中既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
他知道,这个少年虽然表面上桀骜不驯,但内心深处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沈听澜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这个少年,直到他顺利历劫,直到他能够自由地飞翔在这片天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