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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体面的责罚(1 / 1)

“什么都想不到,还要你这个主母做什么?你都这把年纪了,各房存着那点小心思,还看不懂了?”

“你是被灌了多少迷魂汤,才会由着那起子庶女撺掇!”

“婚事已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能做什么?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太君也怕他被气出个好歹,心知得让他把这口气发出来,满眼后悔地直认错。

“是,余是被猪油蒙了心,想太多,自寻烦恼才生了乱。

这事也怪老三的婆娘,管理混乱,连院子漏雨都不知道。

已经吩咐下去了,天一亮就会去找人修缮,老爷放心,今夜的事儿一个字都不会走漏出去。”

东宫礼捏着眉心,眼中的愠色迟迟没有散去,“那丫头疯也好,魔怔也好,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她是圣上大赦的。

一朝一气象,你再脑子不清耳根子乱软,是把全家人往死路上推。”

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东宫礼平素很少管后宅的事,话说成这样已经是重到不能再重了。

老太君心口一窒,压下委屈。

她也是方才被一顶大帽子砸头上,才反应过来自己纵容了何等糊涂事。

天家说晦气,再好的八字也是晦气。天家说要回归正常,那再多嫌弃,也是不能表现的。

“老妇记得了!”

“该管还得管,只不过日后行事,由头都想清楚了!”

“是,老爷,都记得了,记得了。”

天微亮,雨也停了。

无忧在清新的雨后,顶着黑眼圈,被白绸封堵住了嘴巴,由燕嬷嬷亲自领着两个婆子轮流背回了思过屋。

思过屋是风口处一间小屋,窗户开在高处,透过纸糊的窗户,终年阴风阵阵。

屋内点着一根蜡烛,挂着老君像,放着一个蒲团,一张简易硬床。

这种时候往往是丫鬟婆子是戏最多的时候,或落井下石奚落嘲讽,或轻言安慰善意提点。

可今日,谁也不没有言语,静悄悄地往前走,颇像是被她的诅咒吓着了。

无忧折腾了一夜,也累了,趴在婆子宽厚的背,沉沉睡去。

她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被风一吹,醒了,连连打喷嚏。

手脚冰冷,嘴唇都冻紫了,愣是一句喊冷的话都没说。

燕嬷嬷到底是老太君身边的头号心腹,知道维持体面,不能落人口舌。

一边让人去拿药箱和新衣服,一边亲自给她换下乱七八糟的带泥血湿衣。

无忧是穿着寝衣披个外褂就出来了,本就薄薄两层,外褂一褪去,领口刚解开两个扣子,冷风一吹,登时醒了。

一个喷嚏吐了燕嬷嬷一脸的口水鼻水。

燕嬷嬷还算平静,拿起帕子擦了擦,“娘子既然醒了,那请自己换衣上药吧。”

说罢便带着婆子离去。

无忧换衣服的时候,被褥又被浸湿了,见没有浸透,把被子翻了面,随意抹了抹伤口,缩在被窝里睡下了。

“睡着了?”

青枝蹲在门前的台阶,看到有人来了旋即起身。腿麻了起太快竟直接栽倒了,摔了一身泥。

看得燕嬷嬷直摇头。

燕嬷嬷上了楼,看着房中的盆盆水水,难得勤快地帮了把手,帮着给收拾干净。

等到维修的人都来了,仔细叮嘱了一番,她才从秋阁出来。

燕嬷嬷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回报了老太君,老太君脸面过意不去,斥了两声,“南荣氏也是真糊涂,就算住在秋阁,该有的东西还是要给的呀。”

老太君骂了一通后想起了让她头疼不已的祸首,“那小疯子在干什么呢?”

“睡下了。”

“又睡了?她疯成这样还能睡着?”

燕嬷嬷想起无忧的行径昨夜也有些害怕,试着解释道:“淋了雨又一夜没睡,估摸着身体或许有些不适吧。”

“真病了?”浑浊的老眸一转,片刻有了笑意,“余瞧着她也是邪魔入体,那就找个郎中给她看看,多开几副药灌下去。送她回房好生反思吧。”

怎么处罚无忧,老太君也犯了难。昨夜之事传出去,丢人的是宣国公府,只能按下。

莫说他们这种老体面人,就是小门小户,也没有嫡女住在漏雨的房间的。传出去,不止要被戳脊梁骨,还会被嘲笑宣国公府破败了。

她不敢想象街坊邻居若知道老太君被嫡孙女念咒,东宫礼被嫡亲孙女飞鞋踢头,会生出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那端了一辈子的脸面必是彻底没了。

况且老爷的意思很明白了,以后要罚她必须要师出有名。

可是不罚不压那个嚣张气焰,大事化小,她自己都咽不下这口气。

听到十一娘可能病了,瞬间台阶就有了,出气的机会也来了。

没有人会喜欢喝药,这正是古往今来,体面人仗着地位折磨人的大妙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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