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沈玉容的声音亦如冰雪,一如她面上寒霜。
她不轻易表现脆弱,所以如今没有歇斯底里。
张束有时是敬佩她的,他喜欢上她便是因她不同于常人的坚韧和倔强。
褪去情绪,公正来说,张束欣赏她。
退亲后并不想成为冤家,张束转身,双眸平静,对上她时面上漾起一抹浅笑,彻底脱离过去卑微之态,堂堂正正谦恭有礼地望着她。
沈丞相踏步而来,望着这对郎才女貌之人,一声叹息:“年轻人不要冲动行事,你们好好谈谈。”
一时,方寸之间的丫鬟奴才被沈丞相一个眼神暗示全部退下。
沈玉容病气已好了大半,两靥因闷热浮上两片晕红,被梅香搀扶着在沈府的两檐廊亭内坐下。
一柄绸缎竹丝扇被梅香持在掌间,撩起的夏风拂过女子垂搭在肩侧的青丝。
沈玉容眸光淡淡,落在碧绿似娟的芭蕉叶,淡雅清幽之香缠绵四处。
沉默许久,她径直开口道:“那婢女死了?”
死这个字眼被张束所不喜。
长眉紧拧,他语气迟缓,透出坚定:“她不可能死,我不会让她死。”
他的维护之言让沈玉容侧头望去,张束长身玉立于沈府的石子小路。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能让她听清说话之声,能看清面上之容,其他却笼在身后玲珑如画的植被里,覆盖葱茏绿意。
他所穿青色宽袍让沈玉容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实还是虚幻,需得眯眸才能分辨,却看到他眸中闪过一缕不容置疑之色。
不容置疑?因那个婢女?
曾几何时,他提到别的女人时小心翼翼,生怕惹的自己不高兴,如今却负手而立,平静讲着他不能让另一个女人去死。
沈玉容歪了头,好奇问他:“你变心了?”
张束露齿轻笑:“我想我是变心了。玉容,我并不愿隐瞒你,南苑之时碰到她我很开心,可我注定要辜负她,因为我自认为更喜欢你。
南苑她离开时,我慌乱不已,因为怕她出了什么事,还不待分辨自己的情绪,她已成了别人的女人,一切便就作罢,从此以后,我便以维护你为己任。
可是,几日之前你让我杀了她,玉容,你如此聪慧,若你要怪,便怪在我的身上,她是无辜的。我与她有过夫妻间的相处,即便她再如何,她在我心中总归不一样,我不能无视内心的痛苦和抗拒而做这些事。”
竹木浓荫,藤蔓深深前,张束如实磊落道出自己的想法。
他深深望着她:“我今日差点便要得逞,可最后,我反悔了。”
他将药下在茶壶内,只要她喝下,当即便能无声而去。
可他刚要跨出那道门槛,却如何也迈不开步伐。
他狼狈靠着墙,被压抑许久的情绪汹涌而来。
原来,他对她竟有见不得人的想法,深的他自己都害怕。
那一刻,他惊觉他不舍得,他如何都不舍得。
记得在别院之时,她真挚地对他道了一声不是,她还祝他与沈玉容百年好合,那时他心便已酸涩。
没做多想,他将那壶茶倒在一处水沟,将茶盏打碎收拾好,才重又沏了盏递到她的手边。
他已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思。
所以,他决定放弃沈玉容,想去追求她。
沈玉容未再开口,只是轻飘飘瞥他,没有情绪。
张束已经不想再去猜测她的想法,但他知晓沈玉容有着傲骨,他如今故意说出这番话,便是笃定她听后不会纠缠。
像是了却一桩大事,张束长松一口气,嘴角挂笑,微微颔首,大步而去,独留沈玉容静坐原处。
莲池之中,花出泥不染,濯清涟不妖。
就如那人一尘不垢,雍容大雅。
她暗叹一口气,该如何才能为你报仇?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是太子一伙人杀了你。
可是,我若是杀了太子,沈氏一族都会因我覆灭。
可是还是得为你报仇,所以,穷尽一生,她都会杀了那农女。
“去,将父亲请来。”
.
张束与沈玉容退亲后的第三日,陆小桃才知晓此事。
彼时,她正在抗议这几日的怪异膳食,并暗戳戳想让太子给她补一万多两银子。
将银子给了张束的当天晚上她便已后悔,她实在不该为了面子把钱还回去。
可此事已于事无补,就在眼泪都要为此流干之时,她筹谋了一番,计划与太子讨要银子。
书房内,她一会儿咬太子的喉咙,一会儿突然掉两颗眼泪说钱没有了。
崔锐这几日瘦了不少,清冽寒眸透出深不见底的漠然,眉宇总紧揪着,看着比之前唬人。
陆小桃不怕,委屈地瘪着唇,重复道:“殿下,臣妾的钱没有了。”
崔锐垂眸,眸中似有无尽光华和笑意流转:“钱何处去了?”
脑子一热给男人去了!
陆小桃双颊绯红,撒娇道:“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臣妾才着急,那可是足足一万两千多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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