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家人,早就寻来了,哪里等到现在。后来爷爷病了,他还想把这珠子给当了,却被爷爷给拼死拦住了。”
“只是后来……”
说到这,沈桑榆突然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落泪。
萧疏隐神色一凛,追问道,“那来福在何处?”
沈桑榆垂着头,摇头说不出话。
姜映梨替她答道,“那个……来福已经死了。”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陡然得知消息,就是天人永隔,萧疏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他顿了顿,咬紧牙关,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葬在何处?”
姜映梨:“……柳城郊外。”
“带本侯去。”萧疏隐说道。
“侯爷,现在回柳城,定是要半夜,夜半危险。不如等明早,再陪您一道回去寻?”沈隽意建议道。
萧疏隐刚要回绝,就听宁老太太开口道:“是啊,阿隐。我知你心中悲痛,但今日天色不早,不若缓缓心中情绪,明日去也好去寻个法师给超度如何?”
闻言,萧疏隐这才按捺住,但脸色依旧难看,紧紧攥着手中的珠子。
这就导致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是凝重。
当夜,萧疏隐是留宿了。
床铺是姜青檀的,孟藻给他铺好床,小心翼翼地抬眼地打量着在烛光下转动着乌鲛珠的萧疏隐。
“……侯爷,可以歇息了。”
萧疏隐半晌才回过神来,冷冷淡淡道了句,“出去吧。”
“……是。”孟藻应了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小声提醒道:“侯爷,您节哀。”
萧疏隐并没有答话。
孟藻也不敢多留,躬身关上了门,室内瞬间就只留下一片清冷。
出来时,他就看到姜映梨洗漱完回来。
“孟侍卫,今夜只能劳烦你在外头搭床休息了。”
孟藻笑了笑,“能有地方睡觉就很好了,多谢姜大夫。”
其他亲卫都被安排去跟药农那边的空房间睡了,沈家能留人的地方是真的不多。
孟藻要贴身伺候萧疏隐,又不好去他房间打地铺,于是就只能在外头厅堂里拿几张长凳子拼凑着睡下了。
姜映梨将被褥搬来给他,犹豫了下,她觑了眼门扉,压低嗓音道,“萧侯爷很伤心欲绝?”
“算是吧……”孟藻挠了挠头,难得有倾诉欲望,也学着她,小声道:“侯爷虽然跟小少爷只相处过半岁,但他小时候很是期待有个伴儿。”
“初始,大夫们都说老夫人腹中的是个女孩儿,侯爷那时也曾失望过,但也觉得有个妹妹疼爱很好。”
“没成想,最后生出来是个弟弟,侯爷那时可高兴了。结果不曾想,后来老公爷出事,爵位也从公爵降为了侯爵……”
“那时府中乱糟糟得很,侯爷不过十五岁,就硬是站起来,撑起来了侯府……”
“就是那时,有刁仆居然胆大包天的席卷钱财和小少爷逃了。那会子,侯爷又是要鼎立门楣,又要找小少爷,还得安抚同时失去丈夫和孩子的老夫人,实在是太辛苦了!”
“但就算这样,等侯爷好不容易掌握了局势,勉强维持住侯府的地位时,却是再也寻不到小少爷的踪迹了。”
说到这,孟藻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映梨听得很是认真,她颔首:“那萧侯爷也是当真不易啊!你是自小跟着侯爷的?”
“嗯,我自八岁就给侯爷当陪练了。”孟藻挠了挠头。
姜映梨恍然大悟。
也难怪萧疏隐对孟藻这般亲近,而且忍耐度也很高,感情也是青梅竹马了。
“后来呢?”她问道。
孟藻今日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继续压低嗓门讲述道,“后来啊,侯爷去从军了。”
“从军?”姜映梨微讶。
“嗯。侯府那时已是一个空名号了,侯爷既要撑起门楣,最好的办法就是争战功了。”
“在加上那时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百废俱兴,正是出头的好时机。”
“可若是从文,还得科举,安襄侯府又没有相应的人脉,只能走武路子最是快捷。那会子又处处蠢蠢欲动,侯爷从东边北海到西南,再到塞北,几乎是所有的战场都去过一回。”
“那会子也是九死一生啊……”
说到此时,孟藻眼底浮现出怀念,继续道:“那时,我陪着侯爷辗转在各种各样的战场,每日里枕戈待旦,好多次险些是连命都搭进去了!”
“但最后还是有回报的,侯爷武艺高强,又熟读兵书,数次都以身犯险,拿下很多战役的先锋胜利。”
“当时许多将军都很是赏识咱们侯爷的,侯爷也是凭借战功,一路扶摇直上……”
“那侯爷当真是厉害啊!”姜映梨跟着吹捧,这倒也算不得是吹捧。
应该说人听到孟藻的讲述,让她重新对萧疏隐有了认识。
原来那个看起来很是高贵又冷冽矜贵的青年,曾经也有过那般艰难的情况,曾经也为了生存,这般努力地攀爬过。
这就好似一位神祗突然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重新让人觉得有了接触的温度。
姜映梨也是打心底佩服萧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