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河定睛一瞧,竟是老熟人袁乐杰。
他当即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歉已然道过了,你如今意欲何为?”
叶归舟见宋星河言辞这般不客气,不禁有些诧异。
宋星河向来是温和的性子,怎么此刻瞧着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林少恒亦未料到宋星河会为他如此出头,赶忙拉住他,劝道:“星河,不过些许小事,莫急。”
袁乐杰却怪叫一声:“哟,在你这小子眼里,这竟是小事?我偏要说这是大事!我的衣裳被泼脏了,你说该如何赔偿?”
袁乐杰的几个同窗面面相觑,都不知他为何这般死缠烂打。
宋星河看着他,冷笑一声:“你确定要我赔偿?”
“没错,便是要你赔偿我的衣裳。”袁杰望着宋星河,心中便来气,“你莫不是以为搭上了两个读书人,如今身价便水涨船高,弄脏了我的衣裳,竟不想赔偿了?”
旁人皆觉惊讶,他的衣裳又不是宋星河弄脏的,为何袁杰偏揪着他不放?
着实毫无道理。
林少恒连忙打圆场:“罢了,由我来赔偿便是。这身衣裳值多少钱?”
袁乐杰脸色涨红。
他未料到林少恒径直提及赔偿金额,可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件衣裳四钱银子。”
“四钱银子?你确定吗?” 宋星河怎会轻易放过他,本就对其心怀怒火,“你身上这身料子,大抵不过百来文钱,此乃粗布,想来众人皆知晓价格……”
袁乐杰脸涨得通红,辩解道:“即便这衣裳料子是粗布,然这料子莫非能自行变成衣裳?手工费难道不算?”
林少恒见事情闹至这般田地,食客们都投来目光,自觉甚是丢脸,便扯了扯宋星河:“星河,莫要为我强出头了,此事我自行解决。”
他心想着自己身上尚余几钱银子,大不了用来赔偿这不讲理的读书人算了。
这本是自己的事,却连累宋星河难堪,实非他所愿。
哪晓得宋星河全然不顾他的劝阻,分明是要为他出头到底了。
“袁乐杰,方才你自己都说了,手工费不算吗?”
袁乐杰一听,宋星河竟连名带姓唤自己,暗道不妙,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然而他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听宋星河朗声道:“袁乐杰,你也知晓这料子要钱,手工费亦要钱。上回我家前去你家讨账,你家尚欠我们一两多银子,且手工费皆未计算。我娘为你缝制诸多衣裳,照你这般说法,每身衣裳的手工费,少说也有三钱银子。
粗略一算,手工费共计该有三两银子罢?今日要赔偿你的这身衣裳,从手工费里扣除,如此一来,你家尚欠我们四两多银子。我大度得很,便只算四两。你,认是不认?”
众人皆惊愕地望着宋星河,未料到他竟反客为主,讨起账来。
袁杰的脸涨成猪肝色,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他才嘟囔出一句:“那是你娘自愿为我做的。你该问问你自己,问问你娘为何愿意为我做衣裳。”
他笃定宋星河不敢在众人面前道出原委,毕竟他长姐被退亲之事,说出来实在不光彩!
故而他又昂首挺胸,竭力装出理直气壮之态。
林少恒察觉到袁乐杰这种微妙变化,赶忙挺身而出:“袁兄弟,你我二人皆心知肚明,即便今日要赔偿衣裳,亦该由我来赔,与星河无干。当然,若你家欠星河不少银子,亦该归还才是。”
他生怕宋星河为他这事儿过于冲动,此刻见袁乐杰不知为何又理直气壮起来,担忧其中另有隐情……
忽然,他想起面前这人姓袁,依稀记得宋飞雪退亲的那家便是袁家……
莫非便是面前这个人?
林少恒暗自恼恨自己真是没眼力见,脑子也糊涂。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吗?一时半刻却没想起来。
难怪面前这人要针对自己,也难怪宋星河非要与他针锋相对。
袁乐杰有心寻个台阶下,方才已然丢尽颜面。
平日他就是畏畏缩缩之人,此刻却在人群中,成为焦点……他忽然后悔为何要去找林少恒的茬!
但宋星河岂会放过他,大方说道:“我娘为何要为你做衣裳?你心中难道没数?你认为这是我家之耻,还是你家之耻?不过因往昔你与我长姐定亲,我家补贴你家诸多吃穿用度,比你自家所出还多。后见我爹爹过世,你家见捞不着好处,便匆忙来退亲。此事是真是假?”
袁乐杰万万没想到宋星河竟不以之为耻,还这般大肆宣扬。
此刻见同窗们都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刚缓和些许的脸色瞬间又涨得通红。
他气急败坏道:“你长姐被我家退亲,你竟这般大声宣扬,这岂是光彩之事?你就不怕连累你长姐名声?你这般肆意而为,就不怕旁人的闲言碎语,将你长姐淹没在非议之中吗?”
哪知宋星河根本不慌不乱:“退亲而已,何谈连累名声?莫要提什么退亲不退亲,即便论及理法,丢人的亦是你家。你家不就是靠着吃我家软饭,才勉强维持几分体面吗?如今吃不着我家软饭,连细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