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铜辫子的搀扶下,我勉强站了起来,凝神静气仔细观察师傅所用的七杀阵,果然看出了些许门道。
原来这七个纸人的身后都画有奇怪的符印,不像是正统道家的符印,更不像是三山法印,倒有些像站立侧头的乌鸦。
尤其是用朱砂点出的眼睛,那神韵和莎莎肩膀上的简直是一般无二。
此时七杀阵在师傅灵剑咒的加持下,已经开始运转,在掌灯鬼的头顶身影交错不定,飘荡飞舞起来。
这些纸人的动作看似没有规律,隐约却暗合奇门遁法之理,这么说来,这恐怕就是师傅之前说的,经过奇门遁法改良过的三山扎纸术,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我问铜辫子,师傅是不是让莎莎在纸人身上施过什么术。
铜辫子说师傅确实要了莎莎肩膀上那只乌鸦的口水,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正在心中琢磨,师傅忽然变换指诀,踏住青龙位,喝道:“三山符命出七杀,乾罗恒那执钢叉,案行五岳侍我前,八海知闻开天闸。鬼兵魔将,速护吾前。遁气长存,祛鬼延年。急急如律令!”
师傅念罢咒语,跺地七次,叩齿三通,望东方吸气一口,随后
脚上虚踏七杀二字,喝道:“敕令,杀!”
一阵猛烈的阴风顿时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此时掌灯鬼刚将身上的移山符撕烂,正要发作,被这股阴风一吹,竟是只顾双手护脸,根本动弹不得。
更加诡异的是,原本随着阴风舞动的纸人,在风里加大后,却骤然停在半空不动了。
纸扎的胳膊无力的随风摆动着,身子还是像之前一样瘦削,然而脸却变得和活人一般。
不,活人的脸无论如何也不会扭曲成如此诡异的样子,这七个纸人的脸,就好像被人使劲揪住了脑后的头皮,拽到脸皮即将撕裂的程度。
整个眼睛已经被拉成了一道缝,嘴角也裂到了耳根处,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它们张开大嘴,发出桀桀的怪叫,其中一个猛的向掌灯鬼冲了过去,咬在他的肩膀上,身子也缠住了它的胳膊,剧烈的搅动起来。
在师傅指诀的摧动下,其他纸人也同样冲向了掌灯鬼,叫他的身体牢牢缠住,随后猛烈的搅动起来。
掌灯鬼身上顿时传来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它的四肢被拉扯的几乎要断开,脖子也被纸人勒的像手腕一样细,似乎随时都会
断掉。
头上的鬼火也渐渐的熄灭,冒出一阵浓重的黑烟。
师傅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浑身肌肉颤抖,眼中冒出血丝,眼珠鼓胀的似乎随时都会暴出来,显然施展这个术法,十分消耗体力和精神。
好在掌灯鬼的鬼体在纸人的拉扯下,已经接近四分裂,火炬一般的目光也逐渐的黯淡下去,这也让我松了口气。
毕竟我身上的烧伤虽然已经得到了遏制缓解,但是还有残余的火毒,一旦再次接触到鬼火,魂体马上就会崩散,就连钱月娥存于月牙发簪中的一缕残魂,恐怕都会消耗殆尽。
正当我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师傅忽然闷哼了一声。
他的脸色骤然涨红,紧接着又变得惨白,浑身上下的筋骨都传来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好像锈死的关节勉强活动一般。
糟糕,这是三山扎纸秘术遭到反噬的症状!
想到这里,我急忙让老陆和铜辫子把住师傅的肩膀,随后脚踏罡步,手掐指诀,站到师傅的旁边,让老陆和铜辫子将师傅拉开,我则顶上前去,代替师傅施法。
虽说我从没有炼过这扎纸七杀阵,不过
既然类属于扎纸秘术之内,按理说就不会对我产生排斥。
不过事实证明我想的还是太过天真了,师傅所用的阵法并不是纯粹的三山扎纸秘术,其中还有奇门遁甲的一些法门应用,而我对此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当我代替师傅结阵的那一刻,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压了下来,那感觉就好像要把我的脑袋硬生生的塞进胸腔里,脖子上好像挂了两个铅球一般,后背的筋骨一阵脆响,仅这一下就差点把我肋骨给逼折了。
顶着重压踏前几步,收回剑诀转而变成伏魔井诀,震阳剑顿时一阵剧烈的颤抖,吞吐的青芒瞬间消失,倏然掉了下来。
为了避免震阳剑触地失去灵气,我强忍着还没完全消失的重压,上前将震阳剑接在怀里。
噗!我嗓子眼一甜,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随后急忙带着震阳剑向后退去。
身后有人接住了我,回头一看,正是师傅。
他的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幸好将他替下的比较及时,所以没有大碍。
“小封,你怎么样?”师傅沉声问道,眼中露出担心之色,隐隐的还带着些羞愧之意。
“我没事儿,刚才吐
出去的是火毒。”我抹了一把嘴边的血,尽量不让师傅担心。
然而师傅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根节,他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殷师傅,你看……”
陆道长骇然的往前一指,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掌灯鬼头顶的鬼火不知什么时候再次燃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