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上却带着陌生的戏谑,石切丸迟疑了一瞬间,然后掀起衣袍跪坐在沙发前,本体摆在身前,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两仪殿下。”
“哟,居然认出我了,真是令人惊讶啊!”半倚在沙发上的人用一只手撑起了身体,从地上拎起了大太刀,拿起一旁Yvette早就准备好了的手入材料,一边帮石切丸手入一边说着。
“我以为那个梦之后,我的消亡在你们的眼中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呢。”
刀剑付丧神是可以自己进行手入的,但如果是由审神者亲自帮忙手入的话,手入所要消耗的时间会缩短很多。
“两仪殿下和主人的差距很大,”石切丸抬眸,紫色的瞳孔中满是正色,“所以,两仪殿下再次出现的原因是——”
“原因?”两仪音曲指弹了弹手里的刀剑,锋利的刀剑传出了响亮的嗡鸣声,“原本我将小甜心托付给你们,是因为你们是发自内心的想对她好,也确实能够走进她的心,让她不再执拗于此生永不可能跟她相见的我。”
“她的人生不该为了我,为了她的家人以及几个零星的朋友而活,她应该把自己放在人生舞台的最中间,过得幸福又美满——这是我所期望的。”
可是现在……
从一开始就被来自他人的情绪影响,就算后来那股情绪被抽走,已经诞生的情谊也不会就此消散。
当责任感与私人情感之间产生矛盾,陷入深深的纠结与痛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一向会下意识地否定自己,习惯性地将所有过错归咎于自己身上,”两仪音有些头疼地用指尖揉搓着眉心,“在你们的陪伴下,一直被摆在主位的她情况倒是有些好转,但是遇上这种事……”
情况会一再恶化也说不定。
“你们都知道小甜心是来自比你们高一个维度的世界,而我其实并不是她自我分割出来的一部分意识,我是来自更高一个维度的生命体——比小甜心还要高出一个维度,” 两仪音轻轻扬起嘴角,缓缓地将视线转向了石切丸,“你看上去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呢。”
“您有前科,”石切丸言简意赅地开口,语气不咸不淡,让人挑不出毛病,“在您说永别的时候,主人哭有多伤心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两仪音可疑地沉默了一会,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开口,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至少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这一点是真的……”
“明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却像个小傻子似的,被人孤立被人欺负她甚至自己都感受不出来,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虽然我一开始也只是把她当成个新鲜玩意,玩玩而已。不过这么多年来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就算是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来了……当然,方法可能有点问题,但至少我出发点是好的。”
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两仪音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瘪了瘪嘴:“我身边的人也总说有时候我的思维异于常人,但没办法,我改不过来了,也没人敢强迫我改。”
“你还是不信?那你就继续不信吧,反正你信不信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石切丸抿了抿唇,眉头拧在了一起:“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聊下去了,我得好好想办法该怎么安抚住主人。”
Yvette从一开始就对时之政府没有什么归属感,而这次需要她去守护的历史又……
这次她的行为就已经是一个预警了,如果没有得到及时且妥善的处理的话,说不定哪天Yvette就倒戈去生太的阵营了!
想着,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如同被秋风卷起的落叶,纷乱又无序,在胸膛内肆意翻涌。刚想站起来,肩膀上却搭上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瞬间将他定在了原地。
两仪音提着大太刀的手轻轻用力,就将打算起来的刃按了回去:“我倒是有一计,不过治标不治本,只能算是勉强解得了你的燃眉之急。”
“你和小甜心说,只要等确定生子怀上了孩子,你就杀了雅人,随便安上什么理由伪装成自杀给她出气。反正岛国的自杀率这么高,这样做不会引发什么骚动,更不会改变什么历史。”
“主人不会同意的。”石切丸下意识地反驳。
“要的就是她不同意,”两仪音说着,放下了手里的大太刀,伸出手卷起了耳边的鬓发,“解决方案你已经提出来了,是她自己不愿意,因此她也没有理由继续揪着雅人不放,这件事就算这么翻篇了。”
在大陆长大的正常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因为“给自己出气”这种理由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即使那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渣。
“当然,我只是提出一个方案,用不用是你的事,”她说着,耸了耸肩,眼里满是调笑,“如果你觉得自己对小甜心的了解比我更深的话,也可以想别的法子。”
看着面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石切丸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信她的话。
但她说的又好像不无道理。
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两仪音站起身,抬手将石切丸的本体还给了他。
慢悠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