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火色与雪色之间,第三种色彩,是一位神秘的侠客。
只见人群中,一个面色红彤彤像醉了一般的壮罗汉,拍案而起,带了个头,怒音叫喊道,“好!”
于是同声相应,喝彩满堂。
“好!”“这就是绝世的侠客!”“这多大一件好事呐。”
跛子刘一把按下来独自兴高采烈的醉得意,敲打一下他的脑门,大骂,“你瞎出什么风头?”
醉得意揉揉脑门,“我夸自家孩子不行吗!”
台上,说书人一合纸扇,扇骨清脆铮鸣,酒楼闹哄哄的群众瞬间安静下来,各个端坐好。
说书人朗声道,“这厢便是——奇侠客火烧明月楼,苍天爷星落降洪福——善哉善哉!
诸位啊,今夜这故事,必定成江湖留名的一段佳话,咱们也算共同见证啦!”
“好!”“妙!”“鼓掌!”满堂喝彩,与夜风一同簌簌。酒楼里霎时充满了快活的笑闹。
唯独一个长须美髯公,脸上无半分笑容,一脸生无可恋地静静坐着。
袖玲珑越想越生气,拍案大骂:
“我做了十年的碧血莲花,能杀穿一支军队的大杀器——古鸿意那小子,就把它当烟花放着玩?!”
跛子刘刚按下来独自兴奋的醉得意,刚抹了把汗,眼瞧袖玲珑竟直直把自己气晕了过去!
“诶呦,气性那么大!毒药师你快去救救他……”
毒药师淡淡地过去掐袖玲珑的人中。
毒药师望一眼窗外的明月楼,火光摇曳中楼体的边缘虚幻在夜空中,毒药师便扭头问跛子刘,“你眼好,看看两个孩子有事没?”
跛子刘抬目远望,竟吸一口气,把眼睛捂上了。毒药师疑惑蹙眉,“怎么了?”跛子刘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俩孩子好着呢,也用不上咱们一群老东西去救了,咱们收拾收拾快回家吧!”
跛子刘讪笑着一把捞走醉得意,又吩咐毒药师捞走气晕的袖玲珑,就这么脚力飞速的出了酒楼。
就在刚刚,跛子刘大盗的目力,看得清楚:
楼顶,火光四合。
古鸿意跃进火光中心。两把剑,摩擦着地面,越来越近,直至叮一声,碰在一起。
火海中,两个孩子紧紧牵着手,两道颀长身影在漫天血红中摇曳。跛子刘判断,那口型,是在说,“我们做到了。”
然后,小白轻轻踮起了脚尖。
第38章 吻(上)
楼顶, 火色尽头,静静地立着一人,他支着剑, 淡然地俯视楼下水泄不通的官兵, 汴京官兵银色的盔甲与铁色的矛戈, 在火焰热气中晃动。
“报!知府,楼顶立一人,便是今夜作乱者!”官兵勒马报道。
汴京知府眯眼思索片刻,将明月楼买卖人口的纸契收入袖中, 眉头一皱。
知府叹了口气, 工作还是得继续啊, 小女儿还在等他回家呢。他便振袖指着楼顶的白行玉, 面无表情地例行公事喊道:“何人作乱!大胆——还不速速下来——”
此时, 教头附和着长啸一声:“贼人,杀了他!”
团团围住明月楼的官兵便纷纷响应教头, 矛戈有节奏地振臂高举,呼道“贼人,杀!”“杀!”“杀!”
回声被夜风托举到楼顶,又被火焰烘进白行玉的耳侧, 铺天盖地的叫骂回荡不休。
但他并无什么表情。只有眼睛被火的热气烘得有些晕。
真放火烧去这个让他吃尽苦头的地方后,原来心里这样快活。
古鸿意火烧明月楼的这个主意真好。不愧是专业作乱的。
白行玉上前几步,踮脚看看楼下。官兵们只见, 那个贼人探出头来, 颇好奇地俯视军队。
“嘿, 贼人, 看什么看!”
“他怎么看起来毫无惧怕之色?反而……挺好奇?看老子跟看蚂蚁似的!”
官兵们更觉得此人当真大胆,真是目中无官!便纷纷仰着脖子看他, 朝他啐骂。
官兵们梗着脖子看起来很累。白行玉便默默缩回身来。他甚至饶有些兴味地认真听着楼下官兵如何骂他是贼人,如何要剿灭他。
“衰兰,原来你一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滋味,并不差啊。
第一次几乎赤裸般站在骂声中,指责如火势喷涌缠绕。
但这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一天。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活着。
他便提剑,翻手横于胸前,抬眸,目光如炬。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我不是贼人,我是末路的英雄。”
这番话,只说给自己听。
教头只见那贼人横剑而立,俨然是宣战姿态,咬牙切齿怒道,“放箭——”
忽然,一道旋风般的银光划破夜空,是暗器,直直扎在教头肩膀,教头吃痛大叫一声,险些翻身下马,“何人?!”
明月楼中央,无风,窗棂却砰然大开,轰隆而响,窗叶竟整个坠落地面。
一人探出窗外,他蒙面披风,堆纱叠绉与凌乱长发一同随夜风呼啸。
他直臂伸出,掌心向外翻着,那枚暗器刚刚便如此发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