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要了很多吃的,像第一次坐头等舱,什么都要尝一遍的新鲜人。
肖神看她坐在那吃吃喝喝,自在得很。
表面看着一点都没有即将到港城的忧虑。
但他跟她相处得久了,知道她一旦紧张,或者烦躁时,要么狂奔十公里,要么大吃大喝。
肖神看了眼丢在一边,皱皱巴巴,泅了一滩水渍的眼罩。
简明慧第一次去港城,他刚好也在场。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叫简老爷子“爷爷”,然后脆生生地说,她母亲叫明晓菁。
所有宾客都惊了,反应过来后想笑不能笑,使劲憋着笑。
所有人都知道,明晓菁是简老爷子在迈入六十大关时,给自己挑选的礼物。
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女人,漂亮得像花儿一样,刚刚绽放。
听说那女人被老爷子公开承认是他的人时,已经大了肚子。
只是那孩子出生后,却没人见过。
传闻生下来就死了,却不想在老爷子七十大寿时,孩子自己跑来认爹了。
这一认,叫出一声爷爷来。
别人听着好笑,对年少时的肖神来说,只是好奇。
这么一个小女孩单枪匹马来到港城,混进戒备严密的大宅院,来找她的父母。
此外,在她得知眼前这个老头就是她的父亲之后,脸上好似划过嫌弃的表情。
再后来,他在后花园又看到了她。
小女孩蹲在角落里,抓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抽噎着说:“我才不要一个老头子当我的爸爸,我爸爸不是这样的,我妈妈也不是这样的……”
看到他,吓得把树枝扔了,跑了。
肖神走过去一看,地上是很抽象的构图,三个小人靠在一起。
角落一棵梅树上,挂了两根端午五彩绳。
小姑娘说她在端午出生,这是送给爸爸妈妈的礼物,是她自己做的。
但老爷子回头就叫人拿去扔了。
大概是她自己捡回来了,挂在了这棵树上,躲起来发脾气呢。
简明慧应该也从来不知道,年少时的他们,曾有过那么一次遇见……
肖神从回忆里抽身,默默地想,如果那一年,简明慧没有自己跑去港城,刷了那么一次存在感,就不会在十几年后,被港城那边挑中,去跟周家联姻。
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再遇见,然后有了这么一场交集。
明慧知道肖神在看她。
本不想理他的,可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每年都去给老爷子过生日,比他那些孝子孝孙还周到。该不会,你也是他的儿子之一吧?”
老爷子的儿孙多,又有钱,有钱就有到处玩乐的资本。生日年年过,也不是每次都要到场,打个电话,发个视频意思一下就行了。
可明慧观察,这五年里,肖神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去港城。
肖神把视线放回了他的文件上面,声音冷冷的:“简明慧,要是想现在就从飞机上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把她扔下飞机的意思。
明慧喝了一大口可乐,没什么形象地打了个嗝。
哎,刚才鼻子还堵得难受,现在舒服了,呼吸都顺畅了。
她歪着头问:“你每年去港城到底干嘛?去跟简行章私会?”
说完,她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简行章也三十几岁了,听说身边是有女人的,但一直不肯结婚。难道那个女人只是障眼法?
肖神侧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目光冷如刀片,寒如雪花。
明慧止住了笑,认真问:“你去港城,到底是为什么?”
说着,伸手捏起一块炸鸡,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肖神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别吃太多。如果遇到气流,飞机颠簸起来,你会很难受。”
明慧瞅了眼炸鸡,放回去,擦了擦手指上的油,喉咙轻轻滚动,转头看向了窗外。
在地上时,觉得云太高,怎么也碰不到;此刻在飞机上,云层正环绕着她。
却看不到那个站在又高又圣洁的白云上的神了。
明慧默默地想,他不尴尬吗?
好像,彼此都默契地忘记了那个没有完成的吻。
也是,他是肖神啊,运筹帷幄,万事于心的肖神,有什么吃瘪的呢?
有,也是没有的。
倒是厚脸皮的她感到了不自在,非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让自己好过一些。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兀自哂笑起来。
笑着笑着,手扶住了胸口,笑不出来了。
冰凉的手一把抓住身边的男人,闷哼着道:“肖神,我有点难受。”
飞机颠簸起来,不是很严重,但明慧没坐过几次飞机,也没遇上过气流,突然遇到了,她慌得脸色白了,带着哭腔埋怨:“都怪你,你是神,怎么能乱说话呢。我要死了……”
她脑中尽是恐怖镜头,机翼断了,引擎罢工,玻璃破裂,货舱起火了……
越想越慌乱,广播里乘务长一遍遍安抚,她还是害怕。
明慧闭起眼睛,死死地抓着男人的手腕。
也罢,周晔跟白悦妍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