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要他坐下说话,他从案头上拿出一卷纸递给四皇子,道:“你看看这个。”
四皇子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见是一篇策问,题目是关于如何预防和治理黄河水患的。答题者从黄河决堤改道的原因分析着手,遍数历代以来朝廷治理黄河水患的优劣之法,然后再引出自己的观点,其言语质朴天然,内容更是数据理论详实,洋洋洒洒,竟有二十多张纸,即便如此,四皇子也能看出来答此题者是收着写了。
仔细的看过一遍之后,他从头又细细的品读了一遍,还把其中几张纸单独挑出来仔细揣摩,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宣正帝等了一会,见他这个实心眼的四儿子竟在他跟前无视他自顾自忘我的深思起来,不禁摇摇头,心里竟并不觉的奇怪。
他这个四儿子,说好听了叫无欲无求,说难听了就是一根筋到头,不长性子!
宣正帝也不理他,吩咐董时敬道:“让膳房多添个菜,朕留你们爷在这里用膳。”
董时敬笑呵呵的答应着去吩咐了。
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四皇子才从沉思中醒过来,他心下虽觉着有些莽撞了,却并不惶恐,只叹息着对宣正帝道:“此人实在大才,竟把儿臣给看进去了,父皇莫怪儿臣失礼,实在是此人之所思所想,实在是太过天马行空,又太过鼓动人心了一些。”文章内提到的那些个理念和法子,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试一试,看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般有奇效。
宣正帝道:“莫说是你,就是朕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难免被惊艳到。”
四皇子笑问道:“此人如此大才,又能得父皇如此赞誉,不知道是哪位朝臣阁老?闲暇时候,儿臣也可去拜访讨教一番。”
要是旁的皇子说去拜访朝臣阁老,宣正帝不免要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有二心要挖他的墙角,但是四皇子问的,宣正帝却是无奈道:“怎么,要是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要想法子把他弄到你手下去跟你一起修河道去?要是旁的朝臣也就罢了,这个你是别想了。”修河道自来就是个苦差事,而且是一干差不多就一辈子还有可能把命都搭上的苦差事,让这些朝臣们动动笔杆子写写奏章还成,要是让他们亲自去修河道,那是一百个避之不及的。四皇子要是真拉着那个臣子去修河道,那不是再结党营私,而是再结仇呢!
四皇子真是惊讶了:“此人是谁?可是有什么来历?”
宣正帝笑呵呵道:“此人可是大有来历,跟你也是有莫大的关系呢。他大婚还是你主持的,你说他是不是大有来历?”
他主持的大婚?
四皇子司明此生唯一主持的一场大婚就是怀宁郡主和莫磐的,此时宣正帝一说,他就笑了:“原来是他!我就说,莫郡马绝非池中之物,即便没有惠皇伯这层关系,他迟早也是要遇风化龙直上青云的。若此文章真是他所作,倒也并不奇怪。”
宣正帝笑问道:“哦?他如今还未及弱冠,每日里足不出户的读书,他能有多少见识?你竟就能肯定这文章就是他本人所作?说不得其中有旁人替他捉刀呢?”比如林如海,比如陈世兴?
四皇子笑回道:“父皇忘记了。莫郡马祖籍青州,二十多年前,正是一场黄河大水冲垮了南阳城,才让城中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莫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他的母亲跟祖母才会逃荒苏州...想来平日里,他没少听莫夫人说起过往日惨事,他是个有心的,这篇策问未必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儿臣才说,这篇文章要真是他多做,并不奇怪。”
宣正帝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的身世,朕也依稀听说过,怪不得那位莫夫人能有如此心性手段智慧,原来是颗蒙尘的明珠。唉,说起他来,朕当年知道他是林如海的儿子,还想让他跟贾家亲上加亲呢,谁知被华柔截了胡,也就作罢了。”
四皇子仍旧是笑道:“姑母的眼光再不会错的。”
宣正帝笑道:“是啊,华柔的眼光是好,脾气却是年纪越大越暴躁了,唉,有的时候,朕都不敢驳她。”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心有余悸起来,想来是对华柔长公主越发年长的脾气深有体会。
四皇子低头轻笑道:“还不是父皇宠的,姑母正是知道父皇不会与她计较,她才会跟您‘恃宠而骄’呢。”
宣正帝被他这个不声不响的马屁拍的身心舒坦,他面上带着放松的笑,嘴里却是连忙说他:“这话你在朕这里说说就算了,可不能被她听到了,否则她又要来找朕理论什么叫做‘恃宠而骄’了,就连你,也讨不了好去。”
四皇子连忙答应下来,并表示正是因为在父皇面前,他才会如此‘放肆’,在外面,他都是谨言慎行的。
父子两人其乐融融的越说越投契,这个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来报:“陛下,该用午膳了。”
四皇子打眼一看,见是一位宫装美人,这个美人他认识,正是荣国府的大小姐,叫贾元春的,现在正在宣正帝身边伺候。
四皇子起身告辞道:“父皇快去用午膳吧,保重龙体要紧,儿子先告退了。”
宣正帝笑道:“急什么,既到了饭点,就跟朕一起用,难道朕这里还能缺了你一口吃的?”
四皇子自然答应下来。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