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您早些歇息吧,我是不会为了此事生气或难过的,我能理解娘娘的不易,更能理解你们之间的夫妻情分,绝不会因为此事便对娘娘另眼相看的。”
说是委屈,也算不上委屈,只是心头有一股气憋着难受,想发泄,却又无处可宣泄,只想着匆匆退下,好一人清静片刻。
“今晚月色倒是不错。”
嬴政方才还说乏了,这会儿却又有兴致欣赏月光了。
“孤这会儿倒是想饮酒,寻个人说说话,不知你是否有空呢?”
“君上,方才您在郑妃娘娘那儿已经饮过酒了,夜半三更再饮,恐伤身子啊!”
“不碍事的!”
嬴政笑着又起身,驻月给他披了件褂子。
“随孤去院子里小坐片刻吧,得知丹要来,过往的回忆便不断涌现,孤还真有些想他了。”
他笑得温和,看向月光
“有些事无法跟宫里其他人说,只能跟你说说,不知你是否愿意倾听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能拒绝,驻月只能点点头答应。
嬴政坐于廊下,如今正值盛夏,虽是夜晚,但咸阳城仍是闷热,院内虫鸣肆意,扰人清梦。
驻月端了盅冷酒,顾着嬴政的身子并未冰拨(战国时期就有制冰存冰技术啦!搞点冰块对秦始皇来说小意思哈)。
“君上……”
“你也坐下吧,替孤倒杯酒。”
驻月点点头,与他同坐于廊下,陪着嬴政回忆了他年少时光。
嬴政举杯一饮而尽,见明月当空,满天星斗,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怀念,又似无奈。驻月看着他月光下的侧脸,柔和且略带几分寂寞。
“你可知道,孤是在赵国出生的?”
驻月点点头
“略微知晓些。”
卸下了独属君王所有的威严,此时的嬴政仿佛是寻常人家公子,他笑着,缓缓说道
“那可真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啊,孤的父王在孤还年幼时便与吕不韦逃回了秦国,独留了孤与母后一块儿在赵为人质,真是走哪儿都不受欢迎呢,别看孤现在坐拥秦国江山,那时候……还真是被欺负惨了。”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月色下,如同两颗宝石般闪闪发亮,一眼望来尽是柔情,怎那天下之主还有如此神情呢?
“你也喝点酒吧。”
嬴政伸手便要给驻月倒酒。
“别,君上我自己来就好。”
“这里无他人,不必拘泥礼节。”
见他给自己满上酒,也只好举杯与其畅饮。
“君上和燕太子的关系很好吗?”
两杯酒下肚,驻月便觉醉意袭来。
“还不错啊……”
嬴政的语气多了几分随和
“小时候没人护着孤,母后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生活艰苦可想而知,孤被欺负她也无可奈何,又加之父王弃她而去,她心头有气无处发泄,更多时候想必也是在自暴自弃吧!好在那时候丹比孤年长了几岁,同在赵国为质子,我们俩的生活都充满了苦难悲情,自会互帮互助了些,孤受了较大孩子的欺负无力还手,也幸得丹为孤出头啊!”
他喃喃自语道
“秦燕两国交战无可奈何,不知他会不会生孤的气呢?也不知这次丹的到来,是与孤共叙旧情呢?还是替燕国来求情呢?”
“君上……你怀念那个时光吗?您不是秦国国君的时光?”
“为什么要怀念?那时可充满了苦难啊。”
驻月迷蒙着双眼,趁着几分醉意说道
“那时的君上虽深陷苦难,但收获了燕太子这份友情,在您一无所有之时还有人愿意为您出头,愿意站在您这边,这样不求回报的友谊,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离自己越来越远。”
嬴政又举杯一饮而尽,对驻月所说的话颇有感触,他笑着点头道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如今的孤虽是君王,可与他人已无友情可言,有的只是君臣之礼罢了,他们听命于孤,为孤筹谋,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又有何人……可与孤真的交心呢?”
驻月醉醺醺地又满上一杯酒,举杯对嬴政说道
“君上若不嫌我愚笨,日后若还想谈心,就来寻我如何?我会耐心倾听的。”
“好,甚好!”
嬴政举杯道
“孤能在秦宫内寻到你这样的良人,倒也不觉孤独了。”
原今夜心里就不快,这下子几杯酒下肚变得浑浑噩噩,驻月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开始说起胡话来。
“君上,您如此看中与燕太子的友情,就不怕……不怕他令您伤心吗?”
此时的驻月已微醺,嬴政见她身子一软,竟卧倒在自个儿膝上了。
“如何叫孤伤心了?”
嬴政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见她闭着眼蠕了几下嘴唇,模样有些好笑。
“你怎么每次说话都稀里糊涂的,能不能明说?”
嬴政戳了戳她的脸颊,才发现昔日被刺伤的脸颊已经痊愈,未留一丝伤疤。
“你知道他来秦是为何?”
驻月伏在嬴政膝上点点头,含糊其辞地回应道
“他此番,是为